太子私自开矿的事,刚刚开始查。京中臣子们,纷纷都被过了一遍。
我自是在府中,每日抄书,而月锦端也很快好了。她这病原也是装腔作势的,哪里就真有那么严重。谁知此时,又传来一个消息,太子无罪,而一并被查的,太子的近党,包括南风遥,还有宁王等人,也都无罪。
我倒是觉得奇了,这派去调查的阿英,还有应知天等人,还没有回来呢。这才几日的功夫,就算是调查,也应该没有调查清楚吧,怎么一下子太子又平安无事了呢?
但不管怎么说,这总是好事。月府与宁王府,还是有些交情的。若是太子出了事,宁王脱不了干系,便是月府,也少不得被彻底清查一番。到时候就算是无罪,也未必就真的能全身而退。
这次为了太子的事,而牵动了大半个京城。太子的事暂时是过去了,但是别的事却陆续被爆了出来。
有几家被发现家产严重超出应有的范围的,还有几家被查出私自受贿,且数额不小,还有人与城中做生意的梁国人勾结,暗自将机密之事告之,从中现牟利。凡此种种,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雍城内有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那些被查出有问题者,有的被罢了官,降了职,更严重者,甚至被流放至偏远之地,永不准回来。我在书房里,抄写着《女训》什么的,耳朵里却也听了一些消息。
莲生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一会儿告诉我哪家被抄了,一会儿又告诉我,哪家被流放了,莲生笑嘻嘻地说:“小姐,还是咱们将军清白,怎么都挑不出错儿来。”
我慢悠悠地答道:“圣上派人来查过咱们吗?”
莲生将脑瓜一拍,笑道:“是的哦,咱们府上没有被查,也就是说,圣上信得过将军,不必派人来查。”
我冷笑道:“也许吧。不过,若是真的派人来查,莲生你觉得,大老爷和二老爷院子里,真的查不出什么吗?”
莲生顿时没的话可说了。现下这世道,为官者,不贪者是少数,是清流,但只要上面不查,事情不做得过份,日子还是能马马虎虎过去的。
这一次,还揪出了大贪官乔金成。他是辅佐过三朝,堪称元老级别的人物。据说圣上当日能坐得稳这位置,乔金成也是功不可没的。
乔金城已七旬有余,他拥有的财富,堪比皇家。这么多年也都过去了,谁知眼下,几件事撞在了一起,一是乔金成食国而肥,甚至修了地下的仓库,来堆放金银财物,那些价值不菲的字画,丝绸都放得长了霉。
贪污是一回事,乔金成的儿子常年在叶镇,与梁国人往来甚密。这次刚好乔金成的儿子回到雍城,因太子之事,乔府被查,自然也走不脱。几日过后,乔金成的儿子被坐实了叛国之罪,阖家皆受牵连。乔金城急火攻心,居然气得卧床不起,而他的儿子也服毒身亡。
皇帝听闻如此情形,心中不忍,只将乔金城平生贪污所得,一并充了公,甚至都未免去乔金城的官职,其余人等,也并未受到牵连。
三日后,乔金城病逝,皇帝下令厚葬,并且亲自出席了他的葬礼,说功是功,过是过。
我想不到,雍城中有如此多的变故。好在此事已经过去了。太子无事了,南风遥也无事了,要是南风遥真的出了事,南亭雨可如何是好呢?这段时日,想必南亭雨也是担惊受怕得很。
月锦端好了起来,也变得乖巧起来,好像她也真的,放下丁海了。月夫人见此,也便将心儿唤了回去,另派了个丫环,叫作媚儿的给她。月夫人还吩咐她,每天来监督我,要我一定要抄写多少章。
月锦端神气地坐在我面前,嘴里嚼着雪花糖,说道:“墨渊,这家的雪花糖果然不错,我特意出门买了。你也来尝尝?对了,我还遇见常云昇了呢,他可忙啦,带着人马,威风凛凛的。”
我懒得理会,要不是为了她,我也不会被月夫人罚,她居然还在说风凉话!
这时,有人来报,说是有人找我。月锦端说道:“凭她是什么人,一并不许进来。墨渊还在受罚,谁人来找她呢?”
反正月夫人不在家,我才不理月锦端呢。我跑到门口,见是阿英,真是意外之喜!我连忙将阿英拉进府里,阿英平时是一副男儿装扮,显得英气十足。
如今她恢复了女儿装,略施了脂粉,倒也是美人一个。我与阿英手拉着手,有说有笑进了里屋。月锦端见了,十分不满,嚷道:“墨渊,你这书抄写不完,可是又要被罚的。”
我笑道:“二姐,这我可顾不上了,我有贵客呢。她可是咱们雍朝第一位女将军呢。”
月锦端见我不为所动,只得讪讪离开了。我忙叫莲生倒茶,却是诧异,阿英为何主动来寻我。
阿英一口气喝了半盏茶,说道:“好久不见你了。我刚从封城回来,将军还在宫里,应知天受了点儿伤,自去养伤了。府里就常云山那家伙。”
我连忙插嘴道:“阿英,放心,常云山已有了意中人,该不会再缠着你吧?”
“他倒是不敢,我也从来不怕他,”阿英说道:“就是我想过来看看,最近我要去一趟叶镇,查一些事情,顺便也回一趟云水窝,你看,你可曾有话,或是有东西,要带给秦婆和有时的?”
我一听,觉得阿英可真是大忙人,又是羡慕,又是替她担心,又想起自己确实有东西要给秦有时。
我飞快地跑了出去,钻进端姨娘的药房里,找了自己新配的一种药丸子,拿东西包了,回来递给阿英,叮嘱道:“这药苦得很,叫他裹了蜂蜜吃,我和端姨才制出来的新药,对他的腿伤有帮助。”
阿英也不说什么,便收下了。又说了几句闲话。我想起太子之事,但凑近她的身边,询问到底怎么个情况。阿英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们刚到封城,便接到了上头的命令,让我们回京。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也不甚清楚。”
那这样,应知天还受伤了?阿英解释道,半路遇到了来路不明的杀手,好在皆不是我们的对手。
阿英说道:“如今宫里已传出消息,说太子之事,不过是一个误会而已。其实在封城发现的,根本不是什么铁矿,太子也从未下令开采。那一片地被围起来,只是准备挖掘一个湖,作蓄水之用。封城春夏不是旱,就是涝。这也是太子的意思。”
居然是这么回事?我都不敢相信了。结果受了委屈的太子,被皇帝好一番夸赞,连带着太子妃宋清源都得了皇帝的当面赞美,说她临危不惧,与夫君同甘共苦,堪为天下女子典范。
只是让阿英,还有常云昇,白忙了许多时,而这一段日子,雍城更是热闹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