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去满身的疲乏,靠在浴池之中,宫楚轻轻揉了一下额头。
战争,她当然没有经历过。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战争依旧意味着死亡,杀戮。
避免不了,终究是要开始了么。
也罢,既然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那就要提前做好一切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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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沐浴出来之际,那边已为她准备好了接风的晚宴。
由于无极人还没有走,是跟着她一块回来的,在她还没有出来之际白玄墨就对无极说了:“你们的人都走了,现在陛下已经回来,你也可以走了。”言语之间充满了对他的不喜,自然是不喜欢的,这帮南疆人向来惹人厌烦。
“这个就不劳皇后操心了。”无极慢慢道声,显然是没有打算立刻离开的。
左相大人白玄衣与右相大人姬无忧则各坐一旁,慢慢等待陛下沐浴出来,一块享用晚宴。
至于那边两个人的对话,他们似乎又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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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南疆当初传来消息,恐怕是南疆王要驾崩了。”关于这件事情白玄墨缓缓道来,若不是传来这样的消息,南疆大皇子怎么肯离开皇宫。
即使是女皇陛下人并不在皇宫里,但为了等女皇陛下,他也是始终不肯离开一步的。
关于这件事情,当然是让人非常不爽的。
身为南疆大皇子,不回去好好接他的父位,非要当什么女皇陛下的爱宠,自然是一件惹人讨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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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驾崩这两个字的时候无极的表情到底是有一分的变化,神情却始终是阴冷的,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再次道声:“不劳皇后费心。”走,那是自然要走的,但也得辞别了女皇陛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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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气氛并不愉快,好在女皇陛下在不久之后就慢慢走了出来。
刚沐浴过后的人,依旧道不出的迷人风尘。
一路走来,仿若傲世而立,令人不能逼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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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出来的时候就瞧见无极人在此,便道:“怎么没安排无极去沐浴更衣。”那一战大火之中,无极也曾全力以赴,慢慢的,她也就当他是朋友了。
大家都忙着侍候女皇陛下,自然是没有人想到他无极,连下面的宫女也都给忽略了。
“是奴婢的失职,奴婢这就去安排。”身为她的大宫女夏草还是忙把这事给拦了下来。
“等晚会再沐浴吧。”无极显然也并不着急,慢慢道声。
“也罢,先一块用膳。”
“陛下,请。”身为右相的姬无忧也就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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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一行几个人便前去用膳了,白玄墨默不作声的跟着一块去了。
在她的身边,总是被她似有意的无视着,这当然并不会让他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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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几人坐下,宫女在旁边侍候着。
好在在这个时候白玄墨是要坐在陛下的身边的,旁人只能一律靠边坐了。
这样的位置多少让他心里得了几许的安慰,不论如何,他们都是夫妻,这样的关系是改变不了的事情,尽管现在根本没有夫妻之实,但也是别人所不能代替的。
这种想法有些可悲,所以表情上就又冷了几分。
心里的可悲,怎么也不能在人前显露出一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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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多吃点吧。”虽然过去有很多的不愉快,但她这一走就是近二个月了,那些不愉快也足够让他不去与她计较了。
再次看到她,虽然看她依旧会有许多的不爽,可还是忍不住要关心一下她。
这一次去东冥,怕她会水土不服,怕她会不适应,果真,回来一瞧,人瘦了一圈。
忍不住就为她夹了菜,宫楚见他这样子也不好说他什么。
罢了,她淡淡的回他一句:谢谢。
客气,客气得有些疏离了,这又让白玄墨的心有几分的不舒服,隐隐作痛。
身为左相的白玄衣不能说什么,无极在对面而坐,看了一眼,之后便若无其事的夹了个鸡腿放在宫楚的碗里说:“吃块肉,好长肉。”
至于右相姬无忧,他也一样若无其事,盛起了汤,说:“陛下,这是你平时爱喝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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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这三个男人毫不掩饰的去讨好,关怀,左相大人冷冷的道出一句:“食不言,寝不语。”
一言即出,几个人面色各异的看向他,他面无表情的夹菜而吃。
宫楚也抬眼扫了他一下,这个人向来会破坏气氛。
不过,这次的气氛破坏得好,要不然,这几个人让她一个人应付,她还真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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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宫楚也就低笑笑,说声:“左相说得对,食不言,吃……”
低头也就自顾的吃了起来,吃过后她觉得好好睡一觉的,这一路上她也累了。
这般,几个人才算是没了动作,各自不言不语的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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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一言不发的吃,这气氛总是有点冷的。
但左相大人的表情不太好看,冷了几分,白玄墨也就不说什么了。
白玄墨不说什么,右相姬无忧也就跟着没有了动作。
片刻,宫楚就开口说了句:“无极,你明天该回南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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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食不言。”无极开口道声,继续吃自己的。
宫楚瞧了瞧他和白玄衣,这白玄衣一句食不言他们还就当真了?他说话圣旨不成?
几个人吃饭要一段时间呢,一句话不让说,她向来没这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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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可以明天就送他出宫。”提到无极的事情,白玄墨还是开了口,什么食不言,那是白玄衣那一套。
“听说南疆那边出事了,无极,你明天一早就上路吧。”宫楚也转而对他道。
听她这口气,似乎巴不得她赶紧走了。
无极扫了她一眼,到底是说声:“依陛下之言。”就算她不开口说,他明天也是要走的,但她这般开口说话,那种巴不得他走的心情令他微有不悦,可到底也就作罢了。
不悦又如何?他们的关系,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什么也不是,甚至朋友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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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吃过喝过,时间也是渐晚了,宫楚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在起身时道句:“我累了,歇息去了。”
她要歇息,旁人也就恭送她去歇息了。
这般,宫楚转身走掉,剩下的几个人也就默不作声,左相大人甩袖就走了,身为右相,这段时间他是整日在宫中处理事务的,所以一直也是住在宫中的,一时半会自然是不会离开的,便也是转了个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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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应该都回去了,宫楚那时也就懒懒的躺在了床上睁着眼睛想了一会。
这交通真不方便,要见东宫苍离一次实在也太难了。
如果眼下发生战争的话,等再次见他,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与他之间,总觉得是有点不真实的,现实太残酷,要走到一起,总觉得太难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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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不想了。
翻了个身,她还是想好好睡一觉,整天想他有什么用,他根本就不可能愿意来她这里。
至于她,也不愿意去他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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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皇后求见。”正想着要好好睡一觉,外头就传来大宫女夏草的声音。
这个时候求见,宫楚只道:“告诉他我累了,睡下了。”
“陛下……”她话刚落,白玄墨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乍听此声宫楚也就跟着坐了起来,道声:“进来吧。”既然人都来了,避也是不行的,那就见他一下好了,看他又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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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楚发了话,白玄墨也就抬步走了进来。
一步步走到她的寝宫,其实,他几时来过她这里。
许多的事情造就了他们的不可能,许多的不可能,更让人心疼。
帐中,她已坐起,长发垂下,遮了她巴掌大的小脸,美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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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还讨厌我吗?”他站在她的面前,开口问她,声音极轻,轻得甚至带着一丝的卑微,尽管他表情上一惯的孤傲,从来都不肯朝她低一个头,哪怕是被放入冷宫之中,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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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楚听这话也是微微一怔,大概也没有料到他会开口有此一问吧。
讨厌他,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讨厌这二个字。
对于白玄墨,怎么会用讨厌二个字来解释。
一切都是因为他是白玄墨,所以造就了许多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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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这么想?”她意味不明的反问一句。
“陛下就是讨厌我也没有关系的,总有一天,会过去的。”他慢慢的说,看着她一双明亮的眼眸。
“你想太多了。”宫楚淡淡的道,他们只是不可能而已,但偏又是名誉上的夫妻不是么。
“陛下走的这段时间,我可是想念得很。”他又缓缓道出一句,话语之中竟有着道不出的深情。
她猛然看他的双眸,好似有着一网情深。
她忽然就笑,道:“是想我死在路上回不来么。”
“陛下明知道不是这样子的,为什么要故意这样说?对于陛下,我从未怀恨过一分,对于曾经的过往,我只有抱谦。”抱谦曾经没能爱上那时的她,造就了现在许多的残忍。
但那个时候的她是那个样子,他要怎么去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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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一脸的认真,宫楚反倒也不好继续说他什么,只道:“罢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不要想太多。”眼下怕几国会要开战,对于白家人,她还是要用的,也不能把白玄墨逼得太急,语气只能软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