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野吐了一口烟,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你想啊,无人的村庄突然出现一个和目击者描述差不多的外国人,我理所当然地把艾迪·康威当成了凶手。”
“但我没想到,康威那家伙其实是3月10日才刚到日本,根本来不及作案。那次可真是出了大丑。”内野拍了拍膝盖,语气中带着几分懊恼。
“我不懂英语,跟康威交流只能靠那个林……叫什么来着?林辰?对,通过他翻译。”内野眼神里透着疑虑,“不过,我当时还是觉得康威很怪。他似乎对那个现场非常熟悉,不,应该说是非常向往。”
“向往?”长谷川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是啊,那种眼神,说不上来……就好像他早就知道d村的一切。”内野皱着眉回忆,“不过这都无从验证了,因为就在我把目击者找来对质的时候,311地震发生了。”
长谷川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地震的时候,须贺那小子为了那个林辰,还把手给弄伤了。嘿,你知道吧?那家伙无论多热的天都穿长袖,就是为了遮住手上的伤疤。”
“要是我当时在,他可能就不会受伤了。”内野说这话时有些内疚。
“话说回来,须贺那家伙当时可能从康威那里套了不少信息。虽然他装作不懂英语,但那小子的英语可好着呢!我知道他在装,可当时也没戳穿他。”
“然后呢?康威怎么样了?”长谷川急切地问。
“地震一发生,那家伙就像疯了一样跑了。”内野摆了摆手,“据那个留学生林辰说,他跑去了事代神社,就是d村那个神社。后来神社塌了,救援时却没在废墟里找到他。”
“应该是逃出了神社?”
“谁知道呢。”内野耸了耸肩,“反正从那天起,就再也没人见过康威,直到几天前我在阴须磨海岸看到他的尸体——我的天哪,你能想象当时我有多惊讶吗?”
“除了康威外还有什么线索?”长谷川追问。
“目击者提到的另一个外国人。”内野眯起眼,语气低沉了几分,“那个人更怪。后来我们连他的名字都查不到。根据青年团的描述,那家伙下车时还特意提醒他们赶紧离开东北,说关西或者北海道才是安全的地方。”
“就好像他预知了地震一样。”长谷川接过话。
“可不是嘛!”内野的情绪突然高涨,拳头狠狠砸在吧台上,“如果真能预知……说不定能救多少人啊!”
这一声巨响惊醒了趴在吧台上装睡的泽口,她懒洋洋地抬起头,半眯着眼睛,故作恼怒地抱怨道:“你干什么嘛,人家正在睡觉啊!”
“抱歉,把你吵醒了。”内野有些不好意思,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年纪一把了,还装什么热血,假正经!”泽口撇了撇嘴,“就算有人提前预知大地震又能怎么样?你敢去告诉别人‘大地震要来了’,当场不被当成神经病才怪呢!”
“原来你没睡着啊,还偷听我们说话。”内野瞪了她一眼。
“喂,谁偷听了?声音那么大,我想不听都难!”泽口不甘示弱地回怼。
眼看两人斗起嘴来,话题被彻底打乱,长谷川在一旁有些无奈,只能默默喝了一口水。
没想到,这时一直沉默的酒吧老板突然插话:“我说,你们两个感情还是这么好啊,不如复婚得了。”
“谁要和这种女人复婚!”内野一脸嫌弃,扭过头。
“喂,别忘了,当初可是我提出离婚的!”泽口毫不示弱地反击。
长谷川一脸错愕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早已凌乱不堪:“等等……二位原来是夫妻?”
酒吧老板说:是啊,在d村那案子后他们就离婚了。
泽口冷笑了一声:“被调去监识课就自暴自弃,真是没出息的男人。”
“你再说什么!我现在可是警视哦,怎么说也算升官了!”
酒吧老板笑呵呵地插话:“哈哈,我记得以前的内野可不是现在这样,那时走到哪里都西装笔挺,还梳了个大背头,一派精英警察的模样。”
内野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头:“加纳先生,您别说了。唉,那时候年轻嘛。”
“d村那个案子真是赶上了最不巧的时机,碰到311大地震,搜查只能中断,连媒体报道都很少。”老板说。
内野点点头:“当时各种盗窃和暴力事件忙得我们焦头烂额,哪里顾得上d村的事情。搜查一停,就是十几年。”
泽口接过话:“可不是嘛,那时候大家都忙疯了。那具无头尸体,我还记得,实在是太奇怪了。”
长谷川猛地转头,看向泽口:“等等,泽口医生……那具尸体是您解剖的?”
“是啊,”泽口喝了口水,“怎么,你不知道?”
长谷川连忙追问:“那您当时的解剖结果是什么?死因是什么?”
泽口托着下巴,似乎在回忆:“死因……不明。”
“什么?”长谷川皱起眉头,“头部切断和胸口的巨大伤口,都无法判断死因吗?”
泽口摇摇头:“很遗憾,切断口和胸口的枪伤都有明显的活体反应。这还不算,所有伤口都已经开始结痂。也就是说,那具尸体在头被切掉后,还活了一段时间。”
内野说:“怎么样,很诡异吧,最后只能判断死亡推定时间在3月8日—9日”
长谷川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那……有没有其他异常?”
“当然有,那个鱼尾一样的双脚,谁能忘得了。”泽口白了长谷川一眼,“那个结构,不像是外力所致,简直像是在自行生长一样。”
这样岂不是和海蚀洞那个怪物一样,长谷川想。
他继续问:“死者身上有没有蠕虫之类。”
“有啊,和你们上次送来的那具外国人尸体一样,伤口处发现了大量蠕虫。后来还送去检测了呢。后来我也被调离了这个案子,只是听说草草出了检验报告交给县警了事。”泽口无奈地叹了口气。
内野冷哼一声:“我可没收到什么报告。”
老板摇了摇头,语气低沉:“不止内野,当时我也看过部分档案,早就被涂黑得一塌糊涂了。压力来自比县警本部更高的地方。”
长谷川听到这,忍不住问道:“不好意思,请问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