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吕焯?”江易问。
“是我……是我……”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里好黑……有好多人……他们不让我走。”
好多人?江易有些惊讶,“你认识他们吗?他们都是谁?”
“我不认识……有朱华睿……朱华睿他还活着……他也很痛苦……他被他们困着走不了……他不是主动要死的……他是被逼的……他们说想活命必须以一换一……他是为了我们才死的……”
张宾抱着钟天赐目瞪口呆,他从没想过朱华睿竟然是保护他们才自杀的,忍不住鼻尖一酸。
江易面色如常,继续问:“怎么样才能帮你和朱华睿出来?”
“以一换一。”“钟天赐”喃喃道:“活人……来七号楼……”
“怎么去七号楼?”江易悄悄将手伸进衣兜。
“你要来找我吗?”
“是。”
钟天赐突然发出女人的声音,鬼气森森地说道:“我接你去。”
江易一把拉开茫然无措的张宾,而后将朱砂点在钟天赐的眉心,以道指按压在他的额头,快速念起咒语。
钟天赐放声大叫,眉心升起丝丝青烟,紧接着他的身体一软,倒在椅子上没了意识。张宾立在原地,手抓着床杆,不敢乱动,生怕干扰到江易。
江易瞥了一眼钟天赐,环视宿舍一圈,然后飞速甩出一只羽箭。虽然他的弓弩被没收,但箭矢还存很多。不过手掷到底不比用弓弩射,速度和力度都慢了些。羽箭飞过去时,角落里的厉鬼已经躲开了。箭头只划破了它的肩膀,让它显露出真身。
江易淡然看着眼前那只披头散发女鬼,冷声问道:“那道生魂在哪儿?”
女鬼窃笑着说:“竟然被你看出来了。我装的不像吗?明明那三个傻子玩笔仙的时候都没看出来。”
“原来朱华睿根本没有找过他们。都是你假扮的?”
“不光是我。”女鬼说:“新来的没资格出来,都被关在厕所里呢。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是没见他们可怜兮兮哀求我们的样子。那个朱华睿跪在地上吃死老鼠,另一个死胖子跪在地上扇自己的脸,每扇一次就说一声:我是猪……我们还让他们两个舔干净厕所的地板,然后……”
“操Nm!”
张宾听到自己的朋友受难,再忍不住破口大骂。怒气爆棚的他拿起桌子上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就狠砸过去。
女鬼见他上钩,立即朝他飞奔而去。
江易当即甩出一道蓝色符纸。女鬼被符击中后痛叫一声,正要退后,江易手持匕首一刀划过它的脖颈。它僵在原地,顷刻间化为一道青烟附着在刀刃上。
江易用的正是那把没有被净化过的匕首。他背着尹晓偷偷将它带了出来,想试试它真正的威力。
那把匕首杀了女鬼后,刀身变得更加冰冷。而江易却感到无比爽快,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甚至于……还想再用一次。
屋子里还有两个人……
他很清楚刀尖捅入皮肉的感觉。一开始有点阻力,突破那层阻碍后,便如入无人之境,任凭刀刃来回穿梭。专心聆听,还可以听见皮肉分离的声音。刀尖要是不经意碰到骨头,会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想到这里,他的喉结不自觉动了动,攥住匕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天赐!你怎么了!?”张宾的一声呼喊将江易拉回现实。
江易拉开窗帘照亮,见钟天赐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嘴唇紧闭,额间渗出豆大的汗珠,像是癫痫发作。
他立即拿起一根笔塞进钟天赐的嘴里,以防他咬住自己的舌头,紧接着用桌上的香烧断他手腕上的红绳。
那些鬼竟然顺着绳子找了过来,现在反要拖走钟天赐的魂魄。
他咬破指尖,双指点在钟天赐的额头,试图将他的魂拉回来。但那边的力量大得可怕,像是一个黑洞一般,不断吸取江易的力量。
而这时外面又响起了吵嚷声。江易正处于鏖战状态,稍有分心,钟天赐和他都有会危险。他努力拉回注意力,专心与那群恶鬼对抗。另一手掐起指诀,以自己鲜血为符,高念杀鬼咒。
咒语念到一半,宿舍门被人一脚踢开。
施法中断,江易遭受到严重的反噬,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顾不得其他,强忍疼痛,从背包中拿出一道符,慌乱间他也没看是什么,直接贴在钟天赐的额头上。
符纸刚一接触钟天赐的表皮立即化成灰烬。而江易被闯进来的一堆人连拖带拽地轰出宿舍。他一时体力不支,头晕目眩,栽倒在走廊内。
眼前人影攒动,耳边嗡鸣声不断,心口处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五脏六腑随着呼吸不断发出抽痛。他背靠着墙壁,嘴里不时吐出一口血。
“让让!让让!”人群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江易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傅筠亭的脸。
傅筠亭简单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你的药呢?”
他疼得说不出话,指了指宿舍。
傅筠亭抬头,一眼看见了宿舍地上的黑包。他冲进去在里面翻找一阵,拿出药瓶,又问张宾:“水呢?有没有水?”
张宾慌忙从架子上拿了一瓶没有打开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江易吃完药后,傅筠亭见他情况稳定下来,又进入宿舍查看钟天赐的情况。此时钟天赐已经清醒过来,坐在凳子上休息,他父母围着他满脸担忧。
“他没事。”傅筠亭检查完毕后说:“回去之后给他熬点生姜水。喝完后他会吐出黑水。不过不用担心,都是正常现象。”
钟天赐的父母急忙道谢,跟着傅筠亭走到宿舍门口,站在那里看着狼狈不堪的江易和颐指气使的教职工。
江易冷眼看着围在他面前的人。两个穿西服的人中年男人,五个保安,以及他见过的两个导员。
他们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横眉竖目地质问他叫什么,对学生做了什么事。他虚弱地说不出话,而请他来的家长们站在门边闷不吭声,回避着他的目光。
江易有点想笑,但现在只有皱眉的力气。
“校长!我们赶紧报警,不能放走他们。”翁宁说。
钟天赐的导员补充道:“他还有一个女伴,估计在别的地方,联系警卫处找找她。”
人群中站在最前面的“地中海”西装男,随手指了两名保安,“你们……先把他架出去。翁老师,你报警。”
“好的,校长。”翁宁瞪了江易一眼,走远打电话。
那位校长继续问江易:“你的同伙在哪儿?”
“校长你先让他休息一下。”傅筠亭开口替他说道:“他和那位小姐都不是坏人,事情还有待查明。他也没伤害小孩……”
“没伤害?”钟天赐的导员打断他:“我们在楼下就听见小孩的惨叫,要不是我们把门踹开,我学生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又对那些家长说:“早让你们不要相信这些迷信活动,你们不听。差点把孩子的命都送了。”
家长皆面色愧疚,特别是钟天赐的母亲。她说:“我们也是听人介绍,不知道他会骗我们……这……”
忽然,走廊刮起一股剧烈的阴风。众人不禁闭上了眼睛。待风停后,尹晓赫然出现在人群中。
她上手抓住“地中海”校长的脖领子向另一个西装男撞去,两人拥抱着摔到墙壁上。
随后,她又按住那位导员的胳膊,将他绕了一圈箍在怀里,一脚踹向他的腿窝。他半跪在地,尹晓按着他的脑袋撞向墙壁。
接着她又夺过保安手里的橡胶棍,棍棍打在他们的脖颈处。五个保安被她敲昏四个,还有一个倒地不起。最后,她送了傅筠亭一脚,回身一巴掌扇了四位家长的脸。
尹晓望着头发所剩无几的校长,“以多欺少?”
目光向旁边移动,看着四位被她打懵的家长,“过河拆桥?”
最终,眼神落在江易身上,“你还坐着?”
江易:???凭什么到我就不是成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