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
“臣有一事,却是不得不言。”
而就在孙志高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的时候,萧钦言却是站了出来。
起初……
他并没有想到,对方是为了自己。
“哦?”
“萧爱卿,但说无妨。”
可是,在仁宗的询问下,萧钦言却是直接开口道:“微臣觉得,对于孙修撰的赏赐不太合适。”
“?”
孙志高直接人都傻了。
这赏赐要不合适?
黄金自不必说,任何时期都是贵重的象征。
尤其是现在,虽然有金矿是不假,可黄金的开采速度较慢,数量相对有限。
而绢布,在这个时期同样具有重要的价值,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等同于白银。
而且更为实用。
要不然清明烧纸的时候,除了金元宝,金元宝外,还有一卷卷的布匹了。
额……
虽然都是纸做的。
当然,这些财物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官升一级啊!
如今孙志高在翰林院当中任职修撰,乃是正六品的官职,再升一级的话,那就是侍读,或者侍讲了。
职责就是负责辅助学士进行读书、讲经、教育皇帝等事务。
啧……
这还不够爽吗?
而且,最主要的不是赏赐好不好的问题,而是赏赐都已经下来了。
萧钦言却还在这里口出狂言?
不是啊?
老头?
咱们为人不是挺精明的吗?这是要干啥啊?
得不到?就毁掉?可是,我不是你的门生吗?
“萧爱卿,有何高见?”
仁宗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不过转瞬间就变得和颜悦色。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觉得,这孙修撰的一身学识,不当只留在翰林院当中。”
“眼下,老臣述职以来,在枢密院当中揪出许多国之蛀虫。”
“此时正好极缺人手。”
“就向翰林院这边,将人给讨过来,去枢密院任职。”
萧钦言接下的话,更是让孙志高脸色一黑。
这萧钦言!
此等行径不是在当着仁宗还有文武百官的面,明目张胆的编织党羽,培植自己的势力吗?
不是?
这种事情居然敢明着干?这就是北宋朝堂的氛围吗?
而最让孙志高无语的是,他自己赫然就是这党羽。
坏了,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这老头了?
当下,也顾不得是在大殿之上,一脸错愕的看向对方。
可后者却依旧是老神在在,一脸的胸有成竹。
也不知道在自信个什么劲?
“荒谬!”
“萧使相此言荒谬至极!”
而就在孙志高满脸错愕,已经回到队列当中的欧阳修却是猛然窜了出来。
完全没有此前,大宋文坛盟主,翰林院首席长官的气度。
眼神侧目冷对萧钦言。
语气冷硬道:
“依照孙修撰的惊人才学,必然是要在翰林院当中才能一展长处。”
“去枢密院任职,简直就是荒谬。”
“哎!欧阳公!这翰林院当中有您坐镇,就已经足够了。”
“而孙修撰嘛!”
“年纪尚浅,还需磨练磨练!”
“而且,身为身为探花郎,总要走出翰林院的不是?”
萧钦言连忙对着欧阳修施礼,姿态恭敬,可言语间却没有丝毫退让之意。
“?”
孙志高眉头微微一挑。
暗道:自己的眼皮子还是太浅了啊!这萧钦言俨然是料定,翰林院这边不会放人。
也对,现在的他可是翰林院的香饽饽了。
欧阳修不可能放人的。
只是……
这样做的意义在哪呢?
“……”
可让孙志高没想到的是,他刚觉得欧阳修不会放人,可对方面对萧钦言的质问,却是选择了沉默。
是啊!
萧钦言说的没错,进入翰林院的进士,终究是要外出任职的。
尤其是……
孙志高这种才华卓越之人。
“?”
孙志高更加迷茫了。
突然感觉,这上朝就跟一口烟抽猛了一样,脑袋发胀,云里雾里。
根本看不懂一点。
“官家!”
“老臣也觉得萧使相所言有理。”
而就在这场面热闹之际,富弼的开口更加引燃了气氛。
“老臣也觉得依照孙修撰的功劳,确实可以外放磨砺了。”
“不过……”
“老臣觉得孙修撰去枢密院任职,不太合适。”
“老臣进京述职以来,同样也在六部当中,找出了许多尸位素餐,以权谋私之徒。”
“六部当中也有诸多职位空缺。”
“比如金布司,户部司都急需官员补充。”
富弼的言下之意,显然也是打算,为孙志高谋求官职。
“……”
孙志高沉默了。
突然就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障碍,不是?哥们现在这么吃香吗?
居然引起了三方抢人大战?
“这……”
“嚯!”
别说是孙志高本人了,就是其余朝堂百官,同样是一片哗然。
当然,他们震惊的原因各有不同。
比如,孙志高的叔丈盛宏这类人,只是用异常惊叹的目光看向孙志高,感慨后生可畏。
尤其是盛宏……
心中更是无尽感慨,他钻营了大半辈子,如今也不过五品官职罢了。
还是没有实权的承直郎。
可富弼口中所言的金布司,户部司,同样也是五品官职。
而且,全是具有实权的官职。
而如今的孙志高,却不过刚刚二十出头而已。
羡慕!
而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一部分官员,心中的惊讶却是更甚。
宰相一职,虽然说是统领百官,负责管理和协调朝廷各级官员,对官员进行选拔、任免、考核。
以确保官僚体系的有效运作。
可是,户部那是属于三司使的权柄,没想到这富弼刚刚复相不足一年。
就已经将手伸到了三司使的地界。
不过,倒也可以理解。
谁让现在的三司使计相张方平,因为手中权力廉价套购商人住宅从中渔利,而被人抓住了把柄。
虽说没有确切的证据,可却已经遭受了多次弹劾。
三司使的位置岌岌可危。
这种情况下,对于富弼的桎梏,也就可有可无了。
而要说此时大殿中,脸色最为难看的是人是谁?
那必然就是御史中丞齐牧了。
三方抢人,虽然还没有盖棺定论,可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眼下脸色之黑,已经堪比包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