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斌平日里本就没多少繁重活儿,日子过得相对清闲,吃饭时间自然也没个准点儿,常常拖得较晚 。今天时间已经来到了晌午,日头都偏西了,他才慢悠悠地走进厨房。
瞅见灶台上放着几个地瓜,随手挑了四五个,洗了一下的,就操起菜刀,“咔咔”几下,将地瓜从中间一劈两半,整齐码进锅里。接着往锅里添了些水,又特意在里头放了个碗,准备来个简单的蒸地瓜。
弄完地瓜,马斌又盯上了李秀丽今天拿来换布的鸡蛋。他也没多想,“咔咔咔”一口气打了五个鸡蛋在碗里,接着倒了点温水进去,撒上一小撮盐,再滴了几滴豆油,用筷子快速搅拌均匀,而后直接放进大锅里蒸上。
仔细算算,马斌回来这么长时间,还真没吃过鸡蛋糕,就连鸡蛋焖子也没尝过一回,想着马上就能吃到,他不禁舔了舔嘴唇。
趁着锅还没开,马斌转身回到屋里,准备去喂黄郎和黑豹。
看着两个小家伙,马斌忍不住念叨起来:“你俩成天就知道吃,啥时候能给我抓几只野鸡回来,好换点肉吃啊。”
黄郎像是听懂了似的,在那儿“吱吱吱”叫个不停,仿佛在说:“这两天抓的鱼,我不是出力了吗?”
黑豹可不管那一套,咧开大嘴,“哐哐哐”只顾埋头猛吃。
马斌瞧着黑豹这副模样,没好气地说:“过两个月,你也跟我进山打猎去,你瞅瞅你,比黄郎大那么多,也不知道长进。”
黑豹像是回应他似的,抬头“汪汪”叫了两声,接着又低头干饭。
没多会儿,两个小家伙吃得肚皮溜圆。
与此同时,厨房里传来阵阵香气,马斌知道,鸡蛋糕和地瓜该好了。他快步走进厨房,揭开锅盖,一股热气“呼”地一下扑面而来。只见锅里的鸡蛋糕黄澄澄、颤巍巍的,表面油亮汪汪,看着就诱人。
再看蒸着的地瓜,切开的那面已经结了一层金黄的“嘎嘎”。
锅里的碗稳稳地待在正中间,马斌先把所有地瓜捡出来,随后用刀轻轻一撬,碗就被取了出来,跟着碗带出的,还有吸进去的一碗水。
马斌端着鸡蛋糕和地瓜回到屋里,把炕桌一摆,一屁股盘腿坐上炕,准备大快朵颐。他拿起一块地瓜,这地瓜还是红瓤的,咬上一口,甜滋滋的,连皮都没扒就接着啃。嘿,别说,那刀口切开面的“嘎嘎”,吃起来还真有股别样的香脆劲儿。
吃一口鸡蛋糕,再咬一口地瓜,马斌吃得那叫一个爽。
一旁的黑豹眼巴巴地看着,馋得直流口水,“汪汪汪”叫个不停,仿佛在说:“主人,也给我来点呀!”
马斌可没管在一旁馋得不行的黑豹,只顾埋头猛吃,三口两口就风卷残云般吃完喝完,一抹嘴,端起碗筷就到外屋地去洗。
他刚洗了没几下,就听到大门口传来叫嚷声:“毛驴子,毛驴子,在家吗?”这嗓门扯得老大,在寂静的院子外显得格外突兀。
马斌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碗筷,走过去打开门,往大门口一瞧,原来是二牛子带着大眼珠子站在那儿。
“嘎哈呢,在家呢!下次过来直接进来就行,喊鸡毛啊,成天这么扯着嗓子喊,显的你嗓门大…”马斌没好气地说道。
二牛子和大眼珠子也不客气,打开大门就大摇大摆走进院子,瞧见马斌正在洗碗。
“我去,毛驴子,刚吃完饭啊,你可真够鸡巴懒的。”二牛子咧着嘴调侃道。
马斌把碗筷放好,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回怼:“有话说,有屁放,要是没屁,割了嗓子。”
这时,站在一旁的大眼珠子赶忙搭话:“在家待着也没事,咱上林子里找点事儿干呗。”
马斌一脸疑惑,皱起眉头问道:“干啥?找啥事儿啊?”
“乞巧(喜鹊)崽子要出窝了,去掏乞巧窝啊!”二牛子兴奋地嚷嚷着。
二牛子这一提,马斌瞬间就明白了。在老家这边,漫山遍野的树上都搭着喜鹊窝。一到七月份左右,不少喜鹊崽子都已经长出了毛。这个时候,把喜鹊崽子往火里一丢,烤熟了那叫一个香,特别好吃。马斌听说在南方,大概五月份喜鹊崽子就出窝了,可北方天儿冷,大部分都得到七月份才出窝。
不过,这掏喜鹊窝的事儿,危险系数可不小。毕竟得爬树,杨树都老高了,喜鹊窝又都搭在树尖上,估摸都有二十多米高呢。
马斌还记得,东头有个叫张力的家伙,就是去掏鹰窝,结果一个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把腿都摔断了。
想到这儿,马斌有些犹豫,可看着二牛子和大眼珠子满脸期待的模样,又有点心动……
马斌掏出烟,一人给一根,就抽了起来……
抽完烟,三人晃晃悠悠朝着林子进发。七月的太阳火力全开,没走出多远,他们的衣衫就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背上。好不容易到了林子,本以为能凉快些,可茂密枝叶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热气被困在里头,空气又闷又潮,憋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喜鹊窝是颇为显眼的存在,它们全由粗细不一的树枝精心搭建而成。远远瞧去,那独特的形状,活脱脱就像一个硕大的马蜂窝,稳稳地挂在树梢。没费多大功夫,马斌、二牛子和大眼珠子三人,就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发现了目标。
“看呐,那棵树上就有个喜鹊窝。”二牛子眼睛瞪得溜圆,抬手猛地一指,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那兴奋劲儿,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
马斌闻声,仰起脑袋望去。只见二十多米高的树尖之上,喜鹊窝小得像个不起眼的小黑点,在枝叶的缝隙间若隐若现。再将目光移到树干,好家伙,从根部往上好几米,光溜溜的一片,宛如被精心打磨过,几乎看不到可供攀爬借力的枝丫。想要爬上这棵树,拿到喜鹊窝,难度简直超乎想象。
面对这棘手的情况,三人一番商量后,决定用最公平的方式——石头剪刀布来定夺谁去爬树。输的人负责挑战这高难度的攀爬任务,而另外两人则在树下张开衣服,时刻准备接住掉落的崽子,省得直接摔死了” 。
短短几轮过后,结果便见了分晓,大眼珠子一脸晦气,无奈地成了那个“倒霉蛋”。“唉,真是点儿背。”他低声嘟囔着,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动手前,他双手在衣服上反复用力地搓来搓去,试图让掌心多些摩擦力,随后,双臂如钳子一般紧紧抱住粗壮的树干,双脚蹬住树干,开始缓缓向上攀爬。
大眼珠子脑子还算灵光,知道这攀爬过程危险重重,便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将两个袖子分别穿过树干,而后仔细系紧。如此一来,这件外套便成了一道简易却实用的“保险”,万一他攀爬途中不慎滑落,也能起到一定的缓冲作用。
杨树的下半截,树干又细又滑,几乎没有多余的枝丫可供踩踏,全靠自身的臂力和腿部的蹬力往上挪动。大眼珠子每往上爬一步,都得使出浑身解数,肌肉紧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好不容易熬到了上半截,情况稍有好转,这儿开始有了一些树枝,能让他踩在上面借力。
可这杨树也并非那么好征服的,上面布满了让人头疼的东西。洋辣子壳便星星点点地沾在树枝上,还有那紧紧贴在树皮上的玩意儿,一旦蹭到皮肤上,就像有无数小刺在扎,别提多难受了。尤其是洋辣子,这可恶的家伙,浑身带刺,只要不小心碰到,那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皮肤立马变得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