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家人对方严提议的赞同,餐桌上又恢复了一片温馨氛围。
除了相对节制的方严外,其他人都吃得很尽兴。
大家吃得油光满面,尤其是连最小的老五也将饭粒吃得一干二净。
望着她圆鼓鼓的小肚皮,方严不禁有些担心。
这位小姑娘一直以来过得并不好。
看见她瘦弱的身躯和身着的旧衣(显然是老四穿剩下的),方严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
这一家人,真是饱经风霜。
晚饭结束后,方严来到厨房,熄火取出炖好的肉类。
准备让它们凉透后再切成小块装袋。
这天转凉得快,不多会儿就该合适切肉了。
帮忙的二姐方蓉和老四方宁,禁不住美食 ** ,悄悄吃了一些刚切下的炖肉。
见状,方严提醒她们:
“别吃太多,小心伤胃。”
被当场捉住偷吃的方宁连忙申辩:
“哦哦哦,没事没事,我只是吃到七分饱而已。”
说罢,还拍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向哥哥示意。
对此,方严也感到无语。
天色渐渐变晚。
南锣鼓巷口传来的广播声播放着红歌。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前院的阎埠贵大爷此刻刚从外面回来,
手中提着几条刚从结冰的河里钓上来的鲤鱼。
满脸的自豪之色。
这对他来说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
口中依然随着外面的歌声轻哼,心里盘算着晚上要做一道丰盛的鲤鱼宴。
好让家里小孩能改善下生活,过个嘴瘾。
结果刚踏入庭院,就迎面飘来一种异常迷人的酱香味。
差点让他当时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
他感觉到嘴里不断地分泌着口水,胃也开始蠕动起来。
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向他传达同一个信息:
这里有美味的食物!
来到门口,他连忙问妻子道:
“这么香,是谁家正在做饭呢?”
妻子闫埠贵的女人翻了个白眼,说:
“还有谁?当然是隔壁方家啊。”
随后,她咽了一口唾沫,补了一句:
“整个下午都是这个香味,馋得不行。”
闫埠贵也吞了吞口水,
感觉自己的胃也开始 ** 起来。
他望向方家那边,仿佛看见一团团的肉在向他挥手致意。
他甩了甩头,想要摆脱这幻觉。
接着,妻子继续说道:
“现在还好,早些时候老大和老二馋得直哭呢。”
“我还得教训他们一番才镇得住局面。”
听到这话,闫埠贵瞪了妻子一眼,生气地问:
“你为什么打他们,想吃的东西可以直接去人家那里讨要呀!”
不料,妻子却轻哼了一声:
“去哪里讨?你以为人家会轻易给出吗?”
闫埠贵愣了一下,有些疑惑,没马上反应过来。
接着,妻子解释道:
“昨天老太太过去都没有要到,你觉得自己就能要到?”
闫埠贵咂巴着嘴,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对妻子说道:
“他们的香味这样扑鼻,难道老太太没有过来?”
妻子摇了摇头:
“老太太中午就跟别人一起出门了,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大概是春节期间去亲戚家拜访了吧。”
听罢,闫埠贵眼珠子迅速转了转,脑子开始思考计策。
几秒钟后,他猛的一拍大腿,振臂高呼:
“这还得了!谁能管得住这种行径!”
“在自家院子里做出这样诱人的饭菜,甚至让人家小孩馋得直掉眼泪。”
“这岂不是违反了人们勤俭节约的生活原则吗?”
他故意把声音抬高了几分,连家中的闫解成和闫解旷都受到了感染。
一听到父亲的言辞,两兄弟立刻明白了老父亲的心思。
于是,闫解成立即迎合道:
“对!爸说的太对了,这种情况绝对要严肃批评!”
“方家凭什么就能享受这样的美食?”
闫解旷也不落后:
“说的不错!爸爸,我们也跟你一起去!”
看着儿子们这般配合自己,
闫埠贵大手一挥:
“出发!”
“找他们好好谈谈!”
此时,在厨房忙着将明天要用的卤菜装入袋子里的几个年轻兄妹,突然听见门口传来的敲门声:
啪嗒!啪嗒!啪嗒!
“开门,赶紧的!”
门外的声音在催促着。
客厅里玩耍的小五隔着门用稚嫩的声音问:
“是谁呀?”
门外回答:
“是我,闫大爷!”
小五哥哥方阳停下手中的活,抬头询问:
“您有什么事吗?”
却传来了闫解成的声音:
“开门吧,我要进来跟你们说说这件事。”
这时候厨房的二姐方蓉立即意识到了什么,
转向弟弟方严和妹妹方宁低声说道:
“坏了,一定是被气味吸引了。”
“咱家这卤味真是香飘四溢!”
方严皱起了眉。
方宁则焦急地说:
“这可如何是好……”
“三哥,他们如果进来,凭三大爷的脾气,肯定会白白拿走咱们的东西。”
方蓉接道:
“那就不开门吧……”
这时,方阳也匆忙进来,急切地补充:
“不行,如果不开门,他一定在外面制造麻烦。”
“到那时再弄出大会,咱们根本争不过他。”
二姐方蓉拍拍额头,懊恼道:
“哎呀,应该等到晚上他们都睡了再来做的。”
众人的视线集中到了一直没出声的方严身上。
大哥方阳环视了一下满厨房的卤肉,提议道:
“要是真不行的话,我们不如破财消灾吧?”
这时候方严皱着的眉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摇摇手说:
“别紧张,这点小事。”
然后又拍拍老四方宁的肩说:
“和我去开门,我来处理。”
“老三,你真有办法?”
方阳和方蓉几乎是同时问。
方严轻松一笑:
“不就是这件事,你们就放心吧。”
外面,等待已久的闫家兄弟终于失去耐心,在门外叫喊着:
“快开门!再不开就踹了!”
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
方宁和方严出现在门口。
站在对面的闫家兄弟和他们的父亲闫埠贵望向方家老三、老四。
闫解成不屑地笑了笑:
“总算肯开门了?”
方严则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看了闫解成一眼,问:
“哼,你们这么大阵仗的来做什么?”
闫解成就势走近,指着方严:
“你还问?你们方家出了大事你知道吗?!”
面对这样的咄咄逼人,
方严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沉静地看着闫解成,冷冷答道:
“不知道。”
闫解成本来想通过气势压倒对方,但见方严这般淡定,心中不免有些诧异,
*难道这家伙发烧病了变聪明了?*
但他转瞬不再多想,
因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香味儿,简直太棒了!*
这味道馋得他口渴舌燥,肚子咕噜作响。
忍耐着这种饥饿,吞咽了一口唾沫,勉强镇定下来。
他对方严冷冷说道:
“哼,你这小子嘴还挺硬!”
“老方家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知道吗?”
然而面对闫解成的大喊大叫,方严仅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后面的闫埠贵,
接着缓缓说道:
“他老人家就没教你学会尊重别人吗?”
这话无疑是一举攻击了闫家父子。
闫解成愣住了,很快恢复过神来,愤怒不已。
他拍着门:
“你!你这个家伙!”
虽然他脾气暴躁,却不轻易动手,
只是一阵装样子的比划了几下,
但这举动却引得方严嗤之以鼻,白了他一眼。
闫解成试图说什么,却一时词穷,仿佛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屑,他感到一阵难堪。
见自己一番装模作样的攻击毫无效果,
另一边的小弟弟闫解旷年轻气盛,
看到兄长被反驳,立刻将目光转向背后的老父求救。
而在这时,见状的闫埠贵意识到自己的出现时候到了。
他让开儿子,说道:
“好了好了,解成解旷,你们退后些。”
然后闫埠贵看着方严,开口问道:
“兴师动众,您有什么要说的?”
闫埠贵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然后向方严问道:
“我问你,是不是家里在炖肉?”
方严点了点头,老实地回答:
“是的。”
听到回答,闫埠贵笑了笑,对他说:
“还不错,挺实诚。看在这份坦诚上,我就告诉你你的问题所在!”
“问题?”
方严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微笑,随后似乎决定静待闫埠贵的后续表演。
见此情形,闫埠贵感觉自己受到轻视,双眼一瞪,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你家这么多人,在新春佳节期间竟然躲在家中炖肉,”
“而且还炖得那么香,以至于香味弥漫了整个院子。”
“你明白这是一种什么行为吗?”
方严摇了摇头:
“不明白。”
闫埠贵的眼神陡然一寒,声音拔高几度,郑重其事地宣告:
“这叫破坏了广大劳动者质朴艰苦的生活作风,用这样香甜的 ** 去腐蚀、分解群众的思想防线。”
“企图通过这种奢侈的生活模式,令我们这个院子陷入一种道德和精神上的荒漠。”
“这不是简单的香味,它是腐朽时代旧风俗再起的表现!”
说罢这几句重话,他微微停顿,目光紧盯着表情平静如水的方严。
为何对方脸不改色心不跳?
这让他不由自主感到了一丝不安,通常几句话就能把人说得瑟瑟发抖,但方严却无动于衷。
不过他注意到站在方严后面的方阳与方蓉已经开始表现出紧张的情绪,心中稍微放松了些,认为这应该是合理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