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午睡时间都已经过了一大半,青冈还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就在他终于想要放下一切,撒开手遁入梦乡的时候,宿舍外边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把他仅有的一点点睡意打了个烟消云散,紧接着宿舍里那个小胖子就扯开嗓子大喊起来,“青冈,快起来,有人找你来了。”
青冈掀开床帘……嗯,不错,他有张床帘,还是宿舍里唯一一张床帘,将他和舍友们隔绝了开来,形成一个小小的密闭空间。他把脑袋探出来,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那个小胖子道。
“你,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那不然呢?”小胖子看到他的样子,先是明显的一愣,随即笑着反问了他一句,“你的好麻吉找你来了。”
讲道理,要是别人来叫青冈,青冈也许都不会太多思考便去了,但偏偏是这个小胖子。
这个小胖子叫什么,青冈已经不大记得了,只记得当初大一刚入学军训的时候,他就疯狂地追求过紫榕,为紫榕做过的事情,包括而且不限于早晨送早餐,还有没事就找紫榕尬聊。但是最终紫榕还是选择了青冈。
这倒不是说他不好,反而是有点太好了,按照紫榕的说法,就他这样厚的脸皮,想必无论何时,去到哪里,都不会缺女朋友的,反正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但青冈可不一样。像他这样的人,如果我不当他女朋友的话,恐怕他这辈子都脱不了单了。
这句是紫榕原话。
但小胖子可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是青冈横刀夺爱,甚至是在背后搞了一些什么小动作,说了一些自己的坏话,这才使得紫榕对自己观感变差。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始终对青冈保持着一种莫名的敌意,除非是有意出言冷嘲热讽,否则都不轻易跟青冈说话。
青冈都忘记上一次和他正常说话是什么时候了,今天却是他来叫青冈有人找,这多少有点奇奇怪怪的。
青冈思忖了一下,没能想到,还是决定跳下床去,看看来人到底是谁。
结果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怜山。
今天阳光不错,金黄色的光芒从宇宙的另一头外千里迢迢而来,如同繁花的点缀一般,落到少年的脸庞上。眉目笑着弯起来,勾勒起鼻梁的阴影。微风吹过,他的发梢花枝乱颤。
“诶,青冈,”他笑着打招呼,声音清脆而且爽朗,“打球去啊。”
“不是,”青冈听到这个词,尴尬得似笑非笑,“你从哪知道我会打篮球的啊?”
“你这话说得真奇怪。我找你打球,当然是打羽毛球啊。”怜山微微侧身,青冈这才注意到他肩膀上背着的球拍。
讲道理,青冈身体算是羸弱的那一档,并不擅长运动,但偏偏羽毛球打得还可以。一来有紫榕的推动,二来羽毛球可以打双打,他偶尔打累了之后,就可以悄摸着躲在紫榕后边,看着她奋勇杀敌,而自己则趁机偷个小懒。
如果紫榕不是打完一整把下来,发现自己腰酸背痛的话,是发现不了这件事的。
不过今天他的状态似乎非常不错。两个小时之后,青冈一个踏步,高高跃起,在球所能达到的最高点处,给它来了一记完美的扣杀。
在巨大的力道之下,羽毛球猛地转向,直挺挺地向着对面场地上抢去。怜山反应不及,当他把球拍伸出来的时候,很明显球已经落到地上了。
“哟吼,帅啊。”
怜山伸出球拍,轻轻黏上羽毛球,然后手腕一使劲,那颗球就自然而然地被勾起,然后稳稳地落入他另一只手中。
“继续啊!”
“不了不了,”青冈摆摆手,“累了。”
倒不是青冈推脱,刚才那一球,似乎一下子就抽空了青冈全身的力气,他顿时感觉无力了起来。把球拍放在地上,然后便躺倒在一边。怜山见状,也有样学样,在他旁边选了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空地,用手掌拍了拍,然后躺了下去。
体力空了,但是此时青冈还精神着。他瞪大了眼睛,睫毛微微颤动着,眼珠子划过,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体育馆地天花板。
“在想什么呢?搞得跟些个偶像剧的主角似的。”
“我在想……滋……”青冈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跟怜山叙说这件事,“你做过梦吗?”
“废话。”
“有时候吧,梦醒了之后,会不记得梦里面发生的事情,无论怎么回忆,都记不起来。”
“哦吼?”怜山语气有点怪异。他撑起上半身,饶有趣味地望着眼前的青冈,“你是说,你现在忘了梦里发生的事情。”
“对,我感觉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
“等一下,”怜山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刚刚说,你忘记了梦里发生的事情?”
“是啊……”
青冈对怜山突然表现出来的些许不耐烦感到不解,正当他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怜山竟然噗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看来你现在的确是……算了,晚上十二点半之后,找个时间去百丈堤看一看吧。”
“百丈堤,”青冈不解,“十二点半之后,什么意思?”
“梦醒之后会记不起梦里发生的事情,但有一个能让你回想起来的办法,那就是重温一遍那些忘记了的场景……当梦和现实重合,说不定你就能回想得起来了。”
“……我,我还是没懂。”
“懂的自然懂,不懂的我也解释不明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反正你去了之后就知道了。”
怜山站起身来,拍拍裤子,拍拍手,也不管青冈,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记得哈!”
看着怜山离去的身影,青冈嘴角抽动了几下,但最终还是没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