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断腿之后,便有种冲天的怨气,不向着外人,偏偏向着自己家中一向还算懂事的二弟。
二弟虽然并非亲弟,但也是一个父亲,他爹的骨血,就是他的娘亲,都接受了他的存在,只是相较下来,自然是待自己亲生的孩子更为亲近了。
这也无可厚非。
娘亲待二弟如何,他看在眼里,虽然心有不喜,但也一直还算客气宽让,不让娘亲为难。
娘亲是大家闺秀,嫁给了爹,也一直没改在家中的性子。
因此娘亲愿意,他便让着,本来么,也算不了什么,燕黎生夺不走什么,该是他自己的便是自己的,多的便没有了。
一直以来也都相安无事,可就在他断腿的时候,一股冲天的怨气自心底起来,直冲向了那个还算乖巧的‘弟弟’。
虽说江湖意气,但也不是没有证据就能随便冤枉人的,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兄弟。
因此,燕无双任心中再是如何,面上也是一同既往,只是心中对他多有防备了罢了。
从前没有这般防备还未曾觉得什么,防备之后,总觉得他哪里都不让人看不顺眼。
燕黎生自小与他们算是一同长大的,从前他们虽然也不待见,但好歹还能再一起说两句话。
但之后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为何,燕黎生就与他们疏远了。
当时他们还没觉得什么,本身也不是多么喜欢他。
只是在事后,才隐隐觉得不对,又对他有了怀疑。
只是燕无双并不想因为自己的怀疑暴露什么以至于打草惊蛇,因此这武林山庄之中,知道燕无双对燕黎生有防备心思,在查他的人还真不多。
就是原主感觉到了一些,也被燕无双以不喜他作为理由搪塞过去了。
至于燕盟主,他每日也算是日理万机的,有的事情,燕无双能够处理,加上他在燕家的地位,他不想传的,也不是那么容易传到燕盟主耳朵里。
本来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燕无双得到消息说是自家妹妹在外面遇刺,没忍住去寻了燕盟主想知道具体情况。
他虽然也有消息来源,总是不如盟主的消息来得快,也来得准确。
只是这才知道了一些背后的真相。
他向来并不天真,自然是知道一些问题的,只是实在是没想到,燕黎生……
竟然敢对书歌下手!
燕无双气怒之下,关于燕黎生的事情,自然是被交到了他手中。
具体如何处理,还是看这位主的。
无秋心想自家公子在武林山庄之中安全许多,也能保他安康无忧,心中自然没了原来的慌张,却是不知,燕黎生在武林山庄的生活,过得可谓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很多时候,有的事情并非是查不到,只是当时查不到。
有的高楼大厦,往往只需要找到一处关键点,便能顷刻崩塌。
燕黎生便是这种情况,甚至还有所不如。
他的一切关系网都是依靠于他如今的身份,燕家二少爷的身份,也依赖于武林山庄。
他的失利,便会让许多本不属于他,他算计而来的东西,瞬间远去,毫不回头。
更何况,算计想要谋害书歌,这在燕家看来,已经是无法宽恕的罪过了。
他既然无法翻身,某些隐藏在暗处的东西,自然是容易被查出来。
水落石出不敢说,还是有许多东西被他完全销毁了踪迹。
但也有许多蛛丝马迹,是他无法销毁的。
例如,他燕无双的意外。
燕无双遇险并不奇怪。
不管是他本身不可能不得罪任何人,还是他身份原因,都其实是容易吸引人对他出手的,只无外乎出手的人是谁,其中能力的强弱罢了。
燕无双本也没想过会有他牵扯其中。
即便是他当时记下了燕黎生,也没想到自己的出事有他的手脚。
燕黎生平日多么安生的人,谁会想到他会暗中与匪人联系,暴露他的行踪,还有随从的情况。
甚至还帮忙引走了一部分的随从。
再此基础上,还为对方提供了无色无味,难以察觉的毒药。
他的毒药,也是从武林山庄一位药师的学徒那里来的。
学徒么,如今自然是什么都招了。
被药师所弃,毫无价值。
当时可谓是被猪油糊了心,才将那毒偷出去给他,他也是之后才知道是用在了谁的身上,可他哪里敢说?说了不是也要被连累么?
更何况,是心中也抱有一丝期望吧。
燕无双没对他做什么评价,着实是不值当。
燕黎生本身并非书歌与燕南浔这般与他出自同一个人,本就该多少提防着的,燕无双虽然心中有怨,但也还好,虽然失了一腿,到底也没损失别的。
这么,也是给了他一个教训。
因此他还算不上多么的痛恨对方,不过该报回去的是要报复回去就是了。
谁让自己曾经落入了他的算计,而如今他又落入了自己手中呢?
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燕黎生曾经在娘亲生南浔的时候……
思及此,他闭上了眼,掩饰眼中的血色,将收集到的消息一一整理好,放在了一旁,嘴角勾了抹残忍的笑意。
不论燕黎生当初是无意还是偶然,亦或者是受人利用,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结果。
因为燕黎生小小的一个举动,导致了最后,他们的娘亲难产,没有救回来,原本健康的南浔,都差点因此去了,好生将养了几年,才如正常孩童一般。
燕黎生,已经是死罪!
温润无双,到底是温润不起来了“去,瞧瞧情况,别让人死了……这往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是。”有人应声,也有人问“小姐那里来了信,公子可要瞧瞧?”
“晚些再瞧吧,我再看看这古时的千般刑法,那种最不致命,却让人最为难挨……”
这是连书歌的信都不愿看了,因为看了之后,难免觉得心情和缓,万般静好,又不愿意再去沾手这般污浊血腥的东西,可若是不沾手,他哪里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