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琥珀色的瞳孔里都是大大的问号:“什么感觉?”
我真是恨铁不成钢,想给他一比兜!玄清老头敲门前,荒婪说他十五年前就已经泥足深陷不能自拔,那朱末又何尝不是呢,现在搁这儿装什么?
真想把他的天灵盖打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我都措好词准备正面回答他了,身后却突然传来朱末急迫的声音:“小姐,不可。”
她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回头看去,朱末对着我缓缓摇头,眼中都是浓浓的祈求。
这一刻我发现自己是不是多嘴了点……?
她把这份感情埋在心里多年,陪着他出生入死,凭什么我要跳出来打破这种平衡?他不是个对感情特别迟钝的人,如果有所感觉,愿意面对,根本就轮不上我,不管他现在是装傻还是真傻,下面的话我都不能再说了。
我还是闭嘴吧我,给嘴巴拉上拉链,言多必失。
荒婪的眼眸流转着深深的质疑:“沈还寒,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
我抿紧了嘴,后悔刚才把话说出了一半,就那一半,他仔细回味,搞不好都能悟出点什么来。
朱末有点慌了,尬笑道:“荒婪大人,当真没什么秘密。”
“对,没什么,没有秘密,我说梦话呢。”
我也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显然是不信的,琥珀般的瞳孔又要把我看穿了:“沈还寒,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睁着眼睛说梦话的能力?”
不过,不言房间里的动静没让他有机会说出别的话来。
不言醒了,醒得真是时候,林婶和吴婶还晕着,只有我和朱末以及荒婪承担起了给不言做饭和喂饭的任务,说是三个人做事,实际上也只有他们两个在忙碌,我不会烧火,更不会在古代少了科技佐料的情况下做饭。
忙活到一半林婶和吴婶也醒了,好消息是就像玄清老头说的,她们忘了那些不该听到的东西,坏消息是玄清老头蛊下得太猛,她们忘多了,包括自己的名字,家人,一切的一切,这种情况,她们也不能再照顾不言了,但至少她们不用死在朱末的刀下。
朱末和荒婪按照我给的地址,把两位大婶送回了家里,又塞了些钱,这一个多月,她们也算尽职尽责。
再说那玄清老头,竟然一声不吭地跑了!
等我们听到客房里的动静,开门去查看情况时,客房的窗户就那么大开着,却不见人影,玄清老头那么一把年纪,居然飞窗户跑了!
荒婪倒是见怪不怪:“师父如闲云野鹤般来去自由,神龙见首不见尾,跳窗上房都实属平常。”
“可是……他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怀疑他是故意躲我的,谁家老人跳窗出入?”
这老登太不讲武德了!
“无妨,公子必定十分愿意带你去药王谷寻师父。”荒婪关上客房窗户,不疾不徐道。
“还有机会找到他?”
药王谷?好武侠的地名,等等,不对,什么叫“公子必定十分愿意带我去”?
我下意识地多问一句:“你不带我去吗?”
我为什么要这样问?我在想什么?
“只有公子和师父知道药王谷的位置,而且我怕公子误会。”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声音不辨情绪,一语双关。
这么说还非花清流不可了。
我的心往狠狠地下一沉,面上却笑了,耸耸肩:“也是,不能让他误会,你替我给他带个话吧,我很急。”
沈还寒,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吗,现在听到他这样说,又在失落个什么劲儿!不要又当又立的,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打死我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主动联系避之不及的花清流。
天色擦黑的时候,我才回到太师府,荒婪替我去给花清流带话了,朱末暂时留在了别院照顾不言。
刚回府就听冬羽说今天淮贤王来过家里,三小姐高兴极了,硬是拖着受伤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和王爷促膝长谈,不得不夸黎浔一句真听劝,不管怎样,来了就好,靳若棉也算因祸得福了不是吗?
段冷玉看我的表情恨不得把我活撕了,靳惜绪倒没什么情绪,隐藏得相当好。
我估摸着花清流就算同意带我去药王谷,也不可能太快,所以我和靳惜绪说了一声我明天要带冬羽出门几天,馥儿的事情不能耽搁了,靳惜绪最多说一句注意安全,多带些财物傍身也没啥好说的,我跑惯了,他知道他也拦不住。
这次出门不能带朱末,朱末也正好因为不言抽不开身。
早上临出门时,冬羽问我:“小姐,这次咱们也不两个带护院同行,能安全吗?”
上次的事情让冬羽还有些后怕,尽管这次没有暗卫,没有荒婪,但如果事情真如我猜测那样,没有社会青年,没有老虎的情况下,又能有多少安全隐患?除非段冷玉又摇人来杀我。
“我带了点防身的小玩意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什么石灰粉,蒙汗药,毒药,匕首多多少少都带一点,防范于未然。
冬羽是下人,我都发话了,他当然不好有什么意见,直接骨碌碌地赶车启程了。
我在马车门口,冬羽身后,极度委婉地说:“冬羽,这次回来以后,你去别院看看不言……也算相识一场……她可能没多少日子了。”
冬羽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奴才遵命,不言姑娘也的确可怜,只是奴才一直不明白小姐为何要收留她,这世上可怜之人何其多,小姐能兼顾得完吗?”
“也许是她比较合我的眼缘吧,不言和馥儿确实很像。”
句句不说真相,句句都是真相。
“只是年龄相仿罢了,馥儿爱漂亮,若是脸成了不言那般模样,恐怕宁死也不苟活。”
“如果……我是说如果,馥儿真的成了不言那个样子……你会怎么办?”
冬羽沉默了,就这样一直沉默下去。
我退回了车厢最里面,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纯爱战士,丫鬟家丁,也只是在权贵的屋檐下相互抱团取暖罢了。
还是上次那家茶棚,虽然上次我没太注意老板的长相,但我敢肯定,绝不是现在面前站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