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话一出,虎哥还没什么反应,他身后的人立马炸了。
伴随着一阵桌椅拖拽声,几名武棍抄着短棍上前,一副要跟我动手的架势。
大海见状,二话不说,冲进堂内,手里的短棍高高举起。
就要从身后给那几个武棍来个当头炮。
先下手为强!
我心里一暖。
大海是真拿我当兄弟,都不在乎这是什么地儿了。
当着王先生的面动武,手里还攥着器械,他别想走出这里。
即便王先生不计较,周围那些个古董商人,也绝不会放弃这种奉承王先生的机会。
至于他是不是为了报仇,置我于不顾……
我压根没这种想法。
真要如此,他该冲着虎哥去,而不是冲着这些武棍。
我连忙开口:“出去,这里没你的事儿。”
大海愣了一下,出于对我的信任,低头退了出去。
虎哥倒是没认出大海。
他并不把我放在眼里,摆摆手,让那些武棍退下,冷哼一声说:“杵这干嘛呢?让别人瞧见,还以为我玩不起。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滚!”
几名武棍沉默着退到一旁。
宫主持见状,说道:“双方同意,对局成立。这位朋友,请亮招吧。”
我点点头,将拨浪鼓重新举起,展示给大家。
而后,我递给身旁的杨老。
“杨老,您检查检查。”
古玩这一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为了利益,各种手段都使得出。
只要能赢,谁管对方是倾家荡产,还是死无全尸?
尤其涉及到赌金,本来就是冲着对方命去的。
为了增加胜算,一切阴损的招都能往对方身上使。
当年我跟四妹行走江湖,就曾见过两拨人赌金。
其中一方,就曾为了赢,在言语相激,逼对方接局时,趁对方不注意,暗中做了手脚。
眼看对方要赢,他突然指出做了手脚那处,污蔑对方使诈,致使对方身败名裂,在对方开口解释前,招呼人卸了对方的下巴,拔了对方的舌头,最后还断了对方的手。
这叫抽梯局。
行事毫无下限。
但有用。
这也给了我一个深刻的教训。
哪怕输的不是我自己,可亲眼所见,记忆深刻,不敢忘记。
这也是我敢登台的底气。
无论如何,我都会挑虎哥的刺。
他手里的东西,哪怕本身没有破绽,我也能生生给他弄出破绽,保证别人看不出来。
古玩也好,千场也罢,其核心本质,都是玩命。
本就是仇人,我可不会跟对方讲江湖道义。
可既然他的东西,原本就有漏,那这阴私手段,就没必要了。
甚至,我得让所有人挑不出错,马后炮也不行。
我这举动,就是在证明,我手里头干净,没提前做什么手脚。
一切正大光明!
杨老也清楚这点,没有犹豫的接过。
台下众人见状,忍不住应了声“好。”
杨老仔细检查了一遍,冲着全场点了点头。
“东西没事。”
而后他又问虎哥:“李先生,您要复查吗?”
这是为了事后虎哥污蔑两人给他做局。
要不加这一句,到时候一盆脏水泼下来,哪怕所有人知道他是嘴硬,也解释不清。
虎哥此时两眼冒着凶光,面上依旧镇定。
他摆摆手说:“不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还怕他手里抹灰?”
看似大方,我却瞧出,他懒散的姿态下,身体已经紧绷。
他在紧张!
我冷笑一声,没有接回拨浪鼓,而是对杨老问了一个问题:“杨老,这拨浪鼓的鼓耳,您说是用什么做的?”
此话一出,场间众人面面相觑,唯有虎哥,面皮一抖,脸色阴沉如水。
他身后的朝奉,更是急的身体直哆嗦,一手攥着手机,另一只手掏出手帕,不断擦着脸上的汗。
杨老眼里精光一闪,似有所悟。
他说:“拨浪鼓的出现,由来已久,最早可追溯至战国时期。其鼓身多为木质,鼓面以牛羊皮最为常见,鼓耳则历经更迭,随时代而不断变化,从木珠、瓷珠、桃核,乃至玉珠,铜铁珠,珍珠,琉璃珠,玻璃珠等等,各有差异。”
“而在元朝,因地域辽阔,银的产量极大,统治者为了炫耀权势和财富,十分崇尚金银,其中金子稀少,便以银为广,不仅大量制作金银器,还广泛用于建筑装饰,以及服侍首饰。”
“除了银,元朝也十分喜爱宝石,称其为‘刺子’或‘回回石头’。因奢靡之风尚行,在金银和宝石方面的技术也得到发展,以宝石为例,如掐丝珐琅,宝石镶嵌和镂空玉雕等技术,也是自元朝传入中国的。”
“这支拨浪鼓源自元朝,且为贵族使用,鼓身上的花纹文字,原本应该也是由金丝银线装饰的,只是没能保存下来,只剩阴刻的花纹。至于鼓耳,也该由金银宝石制成。”
我点点头,指着黑乎乎的鼓耳说:“那您瞧,这是金银,还是宝石啊?”
杨老摇摇头:“金子太软,容易变形,银子容易氧化,宝石易碎,因此鼓耳上以铅包裹,也是常有的事。”
那两个鼓耳之上,正是一层圆润的铅色。
我肯定的说:“这里面绝对不是金银宝石!”
杨老提醒我:“除非切开,不然没那么简单确定的。”
倒是能称重,以重量体积判断材质。
可因为里面鼓耳材质大小不定,外表铅层厚度也不定,整体密度不明,这法子也没办法用。
我自信一笑:“那就切!”
杨老眉头紧皱,苦口婆心:“小友,这可不能任性啊。”
一旦判断错,这拨浪鼓就毁了。
到时候,找我麻烦的,可就不止是虎哥,没准还有王先生。
毕竟,这拨浪鼓,对他儿子有效。
拨浪鼓毁了,就只有我的钟馗吞鬼铜牌。
势必会被人认为,我算计到了王先生头上。
“谢杨老提醒。”
我语气坚定:“切!”
宫主持闻言,再三问:“确定?”
我点点头:“确定!”
虎哥我吃定了!
虎哥的眼神极为瘆人:“好,好得很!”
我让杨老举起拨浪鼓,两颗鼓耳垂落在半空。
我伸手一挥,指刀划出。
“咚咙”两声,两颗鼓耳一分两半,下半部分掉落在台上。
所有人惊呼一声,继而伸长了脖子。
下一秒,所有人哗然。
鼓耳铅层内,不是金银,也不是宝石,而是铁!
场面形如诡异的死寂。
有人突然开口:“还真叫他落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