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冲动退却后,赵扬胃部的负担开始凸显,愈发感觉发沉,如果他刚刚再吃得多一些,那么此时会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
但随着这种其实没多少营养的食物被迅速消化,却又感到异常的舒适,仿佛身体间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快活,这时候要是有杯热茶的话,那该多好啊……
想到这,赵扬不禁自嘲一笑,如果都有热茶可以喝了,那哪里还用吃鸡饲料啊?
等等……!赵扬眼见着还有几人在不断地把鸡饲料往嘴里塞,连忙呵斥住他们停嘴:“再这么吃会撑死的!你们那已经被饿得薄薄的胃壁承受不了这么多负担!停嘴!”
出于对赵扬深深的恐惧,或是此时已经开始带有着的敬畏,这几个人勉强停下了自己的进食,其实他们已经吃饱了,但心中那股刻入骨髓的饥饿感,还是让他们有种饥饿的错觉,继续吞咽着食物。
当这种错觉消退后,吃撑了的后遗症就爆发开来了。
只有一个人情况较好,只是捂住肚子,露出痛苦的神情,额头上冒着冷汗,呕吐着食物。其他两个人皆是栽倒在地打着滚,痛苦地嚎叫着,大哭着,嘴里稀里糊涂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赵扬猜测他们已经胃穿孔了,强腐蚀性的胃液从那流了出去,浸透着他们的五脏六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若是在现代社会,虽然麻烦,但及时抢救的话却也很大可能还能救回来。但在此世此时,却唯有听天由命,看个人的造化了。
“去拿些水来,给他们服下。”赵扬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虽然他没有拿枪指着任何人,或是许诺任何赏赐,却也还是有人主动去拿些杯子罐子,盛满了水,喂给这三个倒霉蛋。
唯有那个只是呕吐着食物的人活了下来,他呕得七七八八,再喝些水后,气就慢慢喘得顺畅了,从死神手中捡回了一条命来。
而其余两个躺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声音逐渐越来越小,身体也一动不动,抽搐了一小阵后,便再无声息,两眼发白发直。
赵扬探了探鼻息,随后叫人先把他们的尸体抬到一个小隔间,明日再谈火化下葬的事情。
真的是……吃个饭都能死人。赵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此干脆便不说,只谈后事。
“大哥,真的感谢你,救了我命!”那个唯一吃撑了,却幸运地还没有胃穿孔,活了过来的青年男子心有余悸地说道,他实在是不敢去想,一旦赵扬没有及时制止他,他再多吃一些,现在会是什么后果。
很有可能两眼发白发直,浑身僵硬,被抬进小隔间的尸体又会多上一具,一想到自己会这样,他便浑身都在发凉。
“举手之劳罢了,我问你个事,你大概告诉我一下,那拿枪的是什么人,你们原本跟拿这把枪的人是什么关系……”赵扬打了个响指,问向那个青年男子。
那个青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觉得赵扬既然在这仓库之中,必然是知道的,但却不敢多嘴多舌地反问赵扬,乖乖地给赵扬交待了情况。
原来那持枪男子,是个退伍兵痞,不知怎的私藏了一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也不知是灾变前就藏好了的,还是灾变后搜寻到的。
赵扬听了倒不觉得意外,这个还在用诺基亚,甚至大部分人都用不上诺基亚的时代,远不及后来遍地监控天眼那般有序,私藏火器,乃至倒弄火器的大有人在。
在这个年代车匪路霸,黑社会、du枭一抓一大把,甚至就连学校都有组建护校队的传统,在二十一世纪后二十年出生并且成长的人,难以想象前二十年的人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下。
“接着说。”赵扬点了点头。
接着那个退伍兵痞靠着这把枪,还有在这一带混出来的社会关系,在灾变后很是召集了不少部众,占据了这个养鸡场。
一开始他也是很慷慨的,鸡饲料随便吃,他的心腹吃的甚至都是正常食物。然而在一次出击失败后,他的心腹尽丧,他便颓废起来,再也不思进取。
不能进取,那便只有守成了,可除了鸡饲料和这把枪以外,也没什么“成”给他守。他开始变得疑神疑鬼,每天愈发限定被他聚集起来的人的食物定额,到最后只有很少的一些。
一整天便是在房间里睡觉,只有在傍晚的时候拿出袋鸡饲料分给其他人吃,估计他也怕其他人铤而走险,一拥而上地跟他拼命,因而用一点粮食吊着,一步步把其他人饿到无力反抗他为止。
“马的,这个混球,明明鸡饲料还有很多,却不给人吃,只是他一个人吃,分明就是想饿死我们!”那个青年男子愤恨地叫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打死他呢?”赵扬却没有一丝的怒意,反而轻笑一声,对那青年男子问道。
“呃……嗯……他…他有枪,其他人不敢上,所以我也……”那个青年男子吞吞吐吐地说道,虽然他不好意思说出口,但赵扬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那个兵痞把所有粮食都独占,一粒鸡饲料都不给他们吃,那么他们在必然死亡的绝望下,反而会压倒眼前的恐惧,鼓起勇气、义愤填膺地冲击那个兵痞。
然而那个兵痞从指缝中露出一些鸡饲料,吊着他们,耗着他们,那么他们反倒还有些活下来的希望,毕竟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又自私自利,谁也不想为他人火中取栗地反抗,自己反倒被枪打死。
被饿到无法反抗的地步,倒也是他们活该。
“行吧,你不用再回答这个问题了……你叫什么?”赵扬摆了摆手,这些人是不能成事的,他也没那么有闲情高高在上第指责他们。
反正他有胆气,他做成了,那便是他该享受战利品,谁也抢不掉,已经在行动上逞了英雄,便不必再在嘴巴皮子上逞英雄。
“我叫白冰!”那个青年男子兴奋地说道,他感觉跟赵扬打好关系,走得近些会很有好处,眼下赵扬问了他姓名,更是让他有种荣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