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暖阁之中,苏合香袅袅娜娜,恰似轻烟薄雾,将二人周身萦绕。
贾环斜倚在榻上,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指,在抱琴领口那莹润的珍珠盘扣上轻轻抚弄。
窗外积雪厚重,压折枯枝,“咔嚓”一声脆响。
“大姐姐可还有旁的事儿交代?”
贾环轻声开口,温热的气息悠悠然拂过抱琴的耳垂。
抱琴听闻,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那缠枝纹的锦缎,面上泛起一抹古怪,犹豫再三,终是磕磕巴巴地说道:
“我方才听来传话的小太监讲,说是……
说是那香妃娘娘,竟有些不似凡人。”
……
迷引香,乃是太祖当年所得的三种奇香之一。
传闻在那遥远缥缈的仙境灌愁海,栖息着神秘莫测的人鱼一族。
这一族皆是女子,生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每至成年之际,便会以那婉转悠扬、宛如天籁的歌声,引得过往船只上的男子如痴如醉。
那些男子一旦听闻歌声,便仿若丢了魂魄一般,不顾同伴的苦苦哀求与阻拦,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海中,循着歌声,一路追随至深海巢穴。
待入了巢穴,迷引香的馥郁芬芳弥漫四周,男子便会与心仪的人鱼结为夫妻。
待诞下子嗣后,才会被送返人间。
只是归来之后,记忆却被冥冥之中的力量悄然抹去,脑海里仅残留着一段如梦似幻、朦胧缥缈的时光,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深海中的爱人和孩子。
即便与旁人提及,也只会招来一阵哄笑,被当作是海上漂泊日久,精神错乱、胡言乱语罢了。
然世间诸事,总有例外。
这一代的人鱼公主香妃,偏偏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成年那日,她依照族中惯例,游至浅滩附近,一展歌喉。
那歌声恰似丝线,悠悠然飘散在海面上。
恰在此时,当时尚为世子的西宁郡王正乘船远游。
这歌声仿若磁石一般,瞬间将他吸引,他竟全然不顾侍从们的惊恐呼喊,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海中。
香妃见他生得容貌俊朗,气质卓然不凡,心中不禁生出好感。
将他带回深海巢穴后,迷引香悠悠飘散,二人很快便坠入了爱河。
那段日子里,他们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香妃满心以为自己寻得了一生的挚爱,却未曾料到,这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美梦,背后隐藏着无尽的阴谋与算计。
在西宁郡王的甜言蜜语与花言巧语哄骗之下,单纯天真的香妃终究还是被他的表象所迷惑。
她随郡王离开了自幼生长的灌愁海,还为他提炼出大量的迷引香。
凭借着迷引香的神奇魔力,郡王在西方之地迅速站稳脚跟,势力如野火燎原般不断壮大,甚至逼得西域诸国纷纷向大周俯首称臣,岁岁纳贡。
一时间,郡王在西方威名赫赫,声威远扬,相比之下,曾经的冠军侯贾环,在这方面也只能望其项背,自叹弗如。
可权力这东西,恰似穿肠毒药,一旦沾染,便会让人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西宁郡王的野心愈发膨胀,犹如那不断膨胀的气球,永无止境。
他不甘心只在西方偏安一隅,做个小小的土皇帝。
于是,他暗中派遣心腹,秘密联络京中的忠顺亲王。
二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共同谋划着一场惊天的阴谋——将香妃送入宫中。
自香妃入宫之后,皇帝便被她那倾国倾城的美貌与身上散发的奇异香气迷得晕头转向,从此君王不早朝,整日沉醉在温柔乡中。
在忠顺亲王的大力协助下,西宁郡王在西方更是如鱼得水,权势滔天,无人敢轻易招惹。
然而,世事无常,好景不长。
那忠顺亲王不知为何,竟突然中途变卦,不仅断绝了与郡王的合作往来,还将他彻底拉黑,仿若从未相识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西宁郡王措手不及,犹如晴天霹雳,让他瞬间乱了阵脚。
无奈之下,他不得不提前启动下一步计划,试图挽回局势。
此时的朝堂之上,因太子骤然病逝,储君之位悬空,本就局势动荡不安,各方势力暗流涌动。
皇帝与贾环相互猜忌,彼此防备,气氛紧张得仿若一触即发的火药桶。
西宁郡王深知,这是他染指朝堂、实现更大野心的关键时刻。
他一面暗中四处奔走,收拢忠顺亲王舍弃的残余势力,许以重金财宝和高官厚禄。
妄图将这些力量为己所用,稳固自己在朝中岌岌可危的根基;
一面加紧催促香妃,让她提炼出更多的迷引香,企图操控更多朝中大臣,为自己造势,实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自己此番的对手,一个是三界第一话事人、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的分身;
另一个则是抱着前世记忆穿越而来的概念神贾环。
无论是贾环还是皇帝,都并未将西宁郡王放在眼里,只当他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皇帝早已察觉香妃的异样,见她终于按捺不住,要对自己下手,便将计就计,准备顺势让她的阴谋得逞。
皇帝在这尘世中早已厌倦,苦等贾环造反,耐心早已消磨殆尽。
既然贾环迟迟不肯迈出那关键一步,他索性打算找个理由驾崩,好让贾环不得不登上皇位。
此刻,他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嘴角却噙着一丝得逞的笑意,全然不顾周遭大臣们哭天抢地、悲痛欲绝的模样。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只为等贾环到来,狠狠朝他面门来上一拳,以解心头那积压已久的闷气。
在他眼中,贾环万事俱备,却始终瞻前顾后,不敢迈出造反这一步,实在是让他恨铁不成钢。
而在贾环这边,此刻他正与抱琴相拥而卧,听闻那惊人的消息后,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有宫女伺候香妃沐浴时,竟瞧见她化作了一条人鱼?”
抱琴还未完全适应贾环这般一边亲昵一边谈论正事的做派,脸颊瞬间红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但她还是强忍着心中的羞涩,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我听着也觉得不可思议,可传话的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太监,想来他的话是信得过的。”
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王爷,宫里派人传口谕,让您即刻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