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虞绫不反对他的做法,反而还很支持,毕竟二人都不是受人伺候的命,况且我们二人有手有脚,再加上安自东他们,有佣人略显拥挤和多余。但她还是希望段霖能和她商量一下,女人就是这样,希望男人能够在乎她们,重视她们,段霖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是忘记了自己已经是有妇之夫了,忘记和她商量了,显然这是不把她这个结发放在眼中,不过他也为这次的大意付出惨痛的代价,吃此一堑打长一智。
段霖连连求饶,口中直叫误会误会,虞绫对此置若罔闻,任然继续着对他的惩罚。
“姑奶奶,今日是我弱冠生辰,你就别折腾我了,行吗?”
“不行,你少来这套,生辰归生辰,有错就要认,一码归一码不要混淆了。”
她正想得意的宣布主权时,腹中一股异样的感觉传来,伴随着一阵的干呕。段霖见她身体抱恙赶紧起身,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搂入怀中,左手摸到了她的脉上,随即脸上担忧的表情被一股欣喜取代。
“我的好公主,你有孕了,太好了。”
虞绫也不可置信,初为人母的喜悦让她欣喜若狂,都开始想孩子是龙是凤,取什么名字。
“你好好休息,这几个月就由我们来照顾你。”
说完段霖连蹦带跳的跑出屋子,脚先跨过门槛嘴上就吆喝上了:
“安兄、轩曼、莹姑娘,我沈家有后了。”
四人就这么小心谨慎的照顾着虞绫,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一连过了五六个月,她都觉得有些厌烦了,但看着众人对她如此爱护也不便说什么,可此刻的她绝没有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会处在多么危险的境地中去,也不会想到那投向她的利刃从何人之手掷出。
丰安坊的位置极其特殊,位于长安城的偏南部,北上的雨水顺着地下水道根本就流不到那里,一整个丰安坊只有一口水井,一坊之人共用一个水井。尽管虞绫不在乎这些,但皇上还是觉得不妥,既然公主把宅子置办在这里自然是不能和那些平民百姓挤在一起打水,于是命人在修建清平府的时候就已经在膳房内挖掘修筑了一座新井,直通宣义坊的水道。
“如今虞绫已经有七月之孕了,再过三月便能见到一个姓沈的男婴了,不过沈兄是怎么知道是个男孩的。”
想到此处心中一阵坏笑,我一顿饭一顿茶的照顾虞绫,到时候那个姓沈的小子不得叫我一声亚父呀,嘿嘿嘿。清冽的井水被安自东从井中打起,冰凉清爽甘甜清冽,拿起水舀呡上一口,凉意直冲天灵盖,盛夏的正午一口凉水下腹,打了个战栗,一下子大脑清爽精神抖擞,心中暗叫一个妙字,心想用这水做饭还不知道有多香呢。
初为人父的欣喜,让段霖手足无措,这个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不眨眼的男人,此刻却显出了难得见到了慌张和焦虑,尽管已经过了七个月但他还是每日进宫请太医来给虞绫把脉,时刻关注着她的身体情况,就连皇上也几次三番的来探望她,也劝过段霖,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时刻,切不可太过焦急,小不忍则乱大谋,放宽心态,咱妹子吉人自有天相。
段霖不知道自己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承担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与担当,不免心中还是有些许不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静静的趴在虞绫的肚子上,听那腹中的胎儿传出微弱的呼吸声,偶尔的一个蹬腿都会让他倍感欣喜,虞绫拍开他的头,害怕他的口水流到自己的肚子上。
“你口水再流上来,睡吧这么晚了,你不睡我还睡呢。”
“对对,我的虞绫娘娘还得休息,是在下疏忽了,在下这就去灭灯。”
扭头吹灭了蜡烛,可尽管这样他的思绪还是静不下来,他得给他的孩子想一个好名字,一个大义公正、一听就知道此人具侠之心的名子,既如此不如就叫豪杰好了,豪气干云、杰才广众,好名字,段霖还在沾沾自喜,觉得此名字上衬天地之意,下合沈家尊序,不过这不是一人之事,明天还得和虞绫商量一下,她若是同意,那这就板上钉钉了,若是觉得不妥,那就在想一个。
次日清晨,段霖早早起床,刚洗漱完毕就赶紧走进厨房,想要给虞绫熬上一碗白粥喝,却发现厨房内已经有香气传出。推开门一看,安自东正蹲在火灶旁往里添着柴火,锅中香喷喷的白粥正冒着热气,段霖暗骂,这个家伙,天天抢着做饭,天天早上难道就不睡觉吗。
原来这些天一直都是他在做饭,段霖这么说其实是感谢他,心中对他十分的愧疚,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扭过头来,差点给段霖整笑了,只见他满脸的碳灰,活像一个唱戏的。
“干嘛,饿了?”
“安兄,等我的孩子出生了,你当他的尚父如何啊。”
他就等着这句话呢,一高兴就要搂段霖,段霖赶紧挡住他的黑手。
“你高兴就行…,哎,黑手别乱摸啊。”
“安兄,如果我有事要出远门,你就对我儿子说你就是他的父亲。”
“啊?你没病吧,当尚夫就够了,我很知足了。”
“唉~,此言差矣,你我情同手足,我子如你子,没什么不妥,就这么定了。”
说完这句话段霖急忙撤出厨房怕安自东反悔。
回到房中,见虞绫已经醒了正在穿衣下床,段霖赶忙上前,扶住她给她拿过衣服,边帮助她穿衣服,一边对她说昨天晚上自己苦思冥想想出来的好名字。
“我说媳妇啊,我昨天为我们的孩子想了一个好名字,非常好。”
“哦,你说说看,我品鉴品鉴。”
“豪杰。”
“啊?”
“怎么了,不威武吗?”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名字的,一般般吧!”
虞绫撇了撇嘴,希望太高了点。
“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呀!”
“好,没人说不好。不过那要是女儿呢?”
“女,女儿啊,女儿…,安兄早饭好了没有啊!”
“好了,开饭了。”
虞绫只是单单以为段霖忘记给女儿想名字了,她一脸笑意的出了门,丝毫没有注意段霖脸上的一丝慌张。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流水落花春去也,只叹光阴难复得。如此这般,又过了两一月,再过二月就是虞绫分娩的日期,越是这时候段林的心中却越感觉惴惴不安起来,说不上是怎样的感觉,但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他每日都守在虞绫的身边,不敢有半分的懈怠。今日他正和往常一样,起床轻轻的唤醒虞绫,清平府外突然响起了连续的敲门声,虽然声音不是很大,速度却是极快,感觉敲门之人十分的急促。
段霖随手抓起一件衮服,披在身上,给门外敲门之人,拉开了大门。段林一看,门外立着一个人,一眼看去觉得眼熟,好像是兵部的一个库布小事,段霖和他交情不深,只有过一面之缘,那日去兵部查梁奉之子的兵籍,就是托他查的。他今日如此形色匆匆的来这,莫不是有其他的消息,一个侧身把他让了进去,那人跟着段霖来到了客厅,段霖把他安抚在副主座上,起身便去为他泡茶。那人见偌大个清平府连个佣人都没,大感不适,段霖看出他的疑问,对他解释道:
“我不太习惯有人伺候,况且朋友够多,大家一起收拾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人喝了一口茶,扑通一声跪在段霖面前,态度极其恭敬的说:
“多谢段大人救命之恩。”
随即行了叩拜大礼,吓得段霖赶忙将他扶起,心里直犯嘀咕,我明明姓沈,怎么都叫我段大人啊。
“快快请起,这位同僚,何必行此大礼。”
“段大人,难道你忘了吗?那日在兵部…”
听他一讲段霖想起来了,段霖进入兵部时,正是晌午,很多人都去用膳了,整个兵部冷冷清清的,满地的都是些记录有将士信息的破书烂纸,有的上面被划上了醒目的红叉,一想便知定是那在边关阵亡殒命的烈士,看兵部的杂乱程度,看来最近要变天了。他从那些碎屑的空隙之中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他不愿踩到那些将士的名字上,不过这兵部空无一人,谁来替我查呢?看来又要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