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昨日出宫,原来是去见她”
太子妃眼眶通红,语气平和,一副贤淑的模样,
“既然殿下心中难忘曲泠君,干脆命她与梁尚绝婚,把她迎入东宫便是了,何必要偷偷摸摸的幽会”
“我们是相见,并非幽会。”
太子冷声回应道。
“不是幽会,不是幽会是什么?妾与殿下成婚十余年,殿下为何就是忘不了她。
妾早就规劝殿下,不要与曲泠君联络,可殿下从不肯听,如今倒好,私会臣妻,此事传扬出去,东宫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宣后几番欲言又止,太子又沉默以对,边上的凌不疑隐身了一样,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太子妃把持住话头,继续情真意切道,
“妾早就知道,那曲泠君匆匆忙忙赶回都城给母后贺寿,无非就是想借着寿宴勾引殿下。
可是在殿下心中,她就那般好吗?好到只重逢一眼,殿下就迷了心智,与她做出此等丑事来?如今还牵扯进命案,真是百口莫辩”
“太子妃慎言!”
惊雷一般,所有人都向殿外看去。
崔琢大步流星,端正向宣后太子行了礼。
她站的稳如磐石,一下子被她挤开的太子妃话都忘了说。
打断施法了属于。
太子妃回过神来继续发力,“阿麟来的正好,那曲泠君不知羞耻勾引殿下,为与殿下再续前缘甚至不惜杀夫”
“太子妃是站在旁边看见了?”
崔琢轻飘飘打断她,
“不管是见面还是杀人,太子妃听了个表面,就不管不顾都归罪给太子殿下,知道的你是太子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太子仇家呢”
“你!”
“你给我闭嘴!”
崔琢一来,太子也仿佛有了主心骨似的回神反驳,
“吾就是对你太过纵容,才愈发的无理取闹。
吾去见曲泠君,是因为得知她被梁尚殴打十余年!”
宣后闻言一惊,又听太子继续道,“她为何会过得这般凄惨?都是因为你!
吾问你,吾的手帕,为何会在她手中?这十余年来,是谁以吾的名义一直在给她赏赐!”
太子妃眼神上下飘忽,心中惊涛骇浪,还强装镇定。
“吾已经审过,为你做事的小黄门了。”
太子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了,
“在母后与吾的面前,你装出贤良淑德的模样,可在背后,却故意命人佯装是吾派人去梁家,还送些亲呢之物。
去年送凉席,今年又送玉枕,这次竟然送吾贴身的手帕!你让梁尚怎么不发疯!怎么不殴打曲泠君!”
太子心中的悲痛蔓延,眼泪压抑不住的落下。
“你送她一次,她就挨打一次,这十余年来,她过得生不如死,全都是拜你所赐!”
“我所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太子妃含笑带着泪,“还不是因为殿下。”
太子怔住。
“如果说,这十余年,她过得生不如死,那殿下可曾想过,妾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崔琢早不声不响退到边上,这个环节得太子自己来。
虽然事情一曝光,陛下肯定不会让她安坐太子妃之位了,但是只有太子自己认请,才不会又念着情分留她。
“这十余年来,妾跟殿下同床异梦,殿下对着我,想着她,妾的心中,难道就不恨,不怨,不痛吗?”
她伸手去贴太子的胸膛,却被太子不可置信的动作躲开,“吾何曾想过她了!
吾早就和你说过,前缘已尽,你为何就是不信呢!
自从你我二人成婚,吾就发誓,与你携手共度余生,可你从来都不改变自身。
你今时今日,莫说吾不待见你,你看看这阖宫上下,有谁瞧得起你吗?”
太子妃与他对视半晌,突然了然一笑,
“妾就知道,殿下瞧不起我。不如即刻休了妾,娶那曲泠君便是!”
孙氏实在是,自作自受。
太子为人端正,当年履约娶了她,也没有再娶曲泠君。
这些年来,太子妃无所处,他也不纳姬妾,太子妃犯蠢当笑料,他还给她说话遮掩,体面尊重都给足了她,没想到她依然执着当年旧事不肯自拔……
崔琢若有所思,情感上的追求在婚姻中不可缺少,还是应该多多关注。
“你够了!”
思绪万千也不过一瞬,只听太子道,
“曲泠君受冤数十年,今日,吾就要为她洗脱冤屈!”
太子妃癫狂般笑着,两排尖细的白牙,好像某种食人鱼。
“你若是愿意,就同我一齐面圣,为曲泠君求情,你若是不愿意,就给我滚!”
啧,太子还是给她机会。
崔琢皱眉,若这次还让她逃过,便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呵,曲泠君,是妾憎恨十余年之人。
她就像是,我与殿下心中的,一根刺,拔不掉,又不能视而不见。
我恨不能她立刻被廷尉府抓去,死 在 牢 狱 中!”
太子妃一声怒喝后又忽的平静下来,
“妾,绝不会,为她求情。”
她露出以往一般温婉的笑意,向宣后行礼,随后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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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啊!朝廷命官欺人太甚!”
梁母呼喊着一把抱在袁慎腰间,后面的两个官兵急忙上前扯开她,她又得了证据似的,大喊起来,
“来人呐,廷尉府打人了!来人,打人了!”
“好”
袁慎算是看明白了梁家这倚老卖老胡搅蛮缠的路数,
“你们母子俩联手抗差,说什么,廷尉府不能查问家事,要私刑曲氏,好,那善见这就去请个人来,与你们好好说说家事!走!”
他冷着脸带人离去了,梁母又对着曲泠君,
“你这毒妇!你和太子私通害死我儿,我可怜的儿啊,竟会死在你们手中!”
旁边的梁遐顺着道,“简直欺人太甚!太子仗着位高权重,谋臣子妻,此事我非要去御史台告状不可!”
“给我住口!”
廷尉府的人走了,梁州牧也不想再看他们演戏,“关门!”
厚重的府门隔绝了外面围观群众的视线。
“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梁母不愿意了,“凭什么不追究!我儿就这么白白死了吗?太子与臣子妻害死人命,圣上也不管管吗?”
“我相信娣妇平日为人。”
梁州牧坚持道,“我梁家多少贫寒子弟读书不起,多亏娣妇平日资助。
我不信娣妇与太子有私情,况且就算有私情又如何,高门大院里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
当年庶母上位,难道也要一一查清吗?”
梁母表情一变,“好你个梁无忌,我知道你对我不满多年,你不过是先夫收养的养子,做到州牧位置,不过是先夫怜悯提拔!
今日,你竟为曲泠君罔顾我儿性命,明日,我便去禀明族长,将你们俩一并开除宗族!”
梁母与梁遐前后离去。
“婿伯莫要为我辩解了,我确有私会太子殿下,私德不检我也有过错,我认罪了”
曲泠君看起来纤柔,却站的笔直,她闭上眼决然道,
“愿为夫君,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