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梁坐在火车站候车室，想着此时的寇明也许已经下楼，正在找人，就给寇明打电话，说家里有急事，就赶往火车站了，谢谢招待，祝合作愉快，下次再见。
此次，袁梁来到北宁，寇明极力想和袁梁搞好关系，去往黑暗的房间，也是寇明待客的一部分，自己不辞而别反而显得不解风情一样。但无论怎样，那昏暗的灯光，脏脏的座位、陈旧的摆设、窄窄的吱吱响的楼梯、浓妆艳抹的女人，这就是寇明给袁梁留下的最后的印象。袁梁的印象中，寇明高高瘦瘦、白白净净、文质彬彬，但经此经历，寇明的形象完全颠覆，袁梁实在不明白，寇明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按照他的家境、他的经济实力也不至于到这街头地方来吧。
袁梁想到了钱忠诚，一向以好儿子好丈夫好爸爸示人的钱忠诚，却主动去往回龙湖边，哪管温润如玉、美貌如花的陆昱霖。在袁梁的心目中，钱忠诚忠诚老实的形象也完全翻转。
袁梁又想到自己曾和黄晓光一起，即便黄晓光一通忙活，黄晓光在袁梁的心目中却还是那个样子。
袁梁接着又想到了钱琛，钱琛做的事更恶心，还骗人钱财，自己为什么还要为他去打掩护，去为他开脱。
为什么寇明、钱忠诚和黄晓光、钱琛，自己的认知不一样呢，黄晓光去回龙湖，自己巴巴地陪着，而钱忠诚那里，自己为什么发火呢，踢翻了废纸篓，自己这是明显地双标。
袁梁摸着自己的脸，想着自己，不由尴尬一笑，算了，还是看开吧，无论是寇明还是钱忠诚，无论是钱琛还是黄晓光，也许那都是男人最真实的一面吧，看人要全面，关键是看清正反面，但不管怎样，自己还是不要双标的好。
回厂以后，袁梁安排程远方，这三百台Rt1023产品，一定要盯紧生产处，在安排生产之前，务必盘查半成品库，一定要做好清库工作，决不能冒进。另外，要放风出去，这三百台Rt1023产品，是北宁国际贸易公司寇明要的货，是巴西陈云坤要的货，就要让轻工机械厂的人知道。程远方想想，点点头。
贾中华打电话，说是在王美春这里，袁梁就来到档案室。
贾中华也是一脸疲惫，袁梁问道：“贾科长，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怎么有空来了？你平常看起来都是忙的不轻啊。”贾中华说：“我怎么不能来？我这几天正好有时间，过来找袁总玩玩。”袁梁说：“我哪有时间陪你。”贾中华看一眼王美春说：“王美春说了，你这两天肯定要出差，你出差带着我呗。”袁梁问道：“王美春，你消息这么灵通，你怎么知道我出差？”王美春一笑：“你以为我坐在办公室，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到成品库去了，成品库里货都堆满了，说是就等着货款来了以后发货呢，还说，这都是你的老客户，我一猜你肯定要出差了。”袁梁坦然道：“完了，完了，没想到一个档案室的女人把我的行踪都摸透了，我办点什么事，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王美春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吧，哈哈哈，这几天我一直盯着你呢，我也跟着你出差，我请假去，跟着你出去。”袁梁说：“你们两口子，我只能带一人，为什么带一人呢，这还用说吗，带谁都能玩得爽，带两口子的话，那就不一样了。”贾中华说：“你就说哪天出差吧，是不是明天？”
袁梁岔开了话题：“你现在和葛世兵副市长怎么样？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贾中华说：“还能怎么样？就是过年的时候和你一起去他家看了看呗。”袁梁说：“凑机会，我再给你添把火，一机厂要赴赞比亚办厂，肯定要派人到赞比亚去举行办厂活动，到时候我就不去了，也算是把我的名额让给葛世兵吧，让他和杨国庆一起去赞比亚。我和他见面聊的时候，如果说我有想让他办事的话，那就让他提携一下我的老同学贾中华吧，反正我自己也没事求他。”
贾中华睁大了眼睛，又一惯地迈着小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真的吗，太给力了。谢谢，谢谢，还是老同学。”袁梁打趣道：“老同学的关系都是过去式，我是看在我同事王美春的面子上，才想到这样的。”贾中华说：“我管你看在谁的面子上，我们两个是夫妻。”袁梁说：“我和王美春的关系也不差，厂里都知道王美春是我的干媳妇。”贾中华说：“我管你是干的还是不干的，还是老同学给力。” 袁梁说：“我肯定会尽力，但至于结果就不好预测了。” 贾中华说：“水利局要成立执法大队，大队长就是副局级、副局长，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袁梁说：“看来这正好是个机会啊，那就抓紧。明天是星期五，我明天出差，下个星期一回来，回来后，我就和杨国庆一起去市政府找葛世兵，到时候就不管那么多了，我就给葛世兵说你的事。咱就看看，一次出国的机会，我再给赞比亚的客户安排一下，让他好好招待葛世兵，看看能不能给你个机会。市领导很难有机会出国，我想葛世兵不会拒绝的，只要他出国，你的事他就会给使劲。”
贾中华的脸兴奋地红了：“天赐良机，看来我机会来了。明天我们两口子都跟你出发，就让王美春全程伺候你，你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袁梁说：“在家里就是自己家的，出去肯定是别人家的，让王美春去外边伺候我，你这不是胡扯吗。”
王美春的脸也红了，两只眼发着光。袁梁拧了王美春的脸一下：“你下班之前到办公室去请假，明天你们两口子跟着我一起出发，千万不能给别人说，我们偷偷走，你们在家里等着就行，我让刘红军到家去接你们。我实在让你们两口子缠得没办法了，就带你们出去一次。好，你们两口子聊吧，我要下去了。”贾中华说：“我也走，我太兴奋了，我要出去冷静冷静，我回水利局了。”没等袁梁回应，就开门走了。
袁梁也要出门准备走，还没走出门，身后有人拉着袁梁，袁梁被拉进门，门被关上了。袁梁挡着王美春：“你亲老公杀你回马枪。”王美春拉着袁梁来到窗前，楼下，贾中华推着自行车走出厂门，骑着走了。袁梁搂着王美春，王美春妩媚一笑：“你说的在家是自己的，这就是在家。”袁梁说：“不了，该下班了。说的是，初中物理老师讲能量守恒定律，任何一样东西在变长的同时不可能变大，然后，一个女孩子笑了……再然后，全班女孩子笑了…….再然后，全班都笑了……最后，老师也笑了。”王美春笑了：“我就看看你，你是不是也遵守能量守恒定律。”
第二天早晨六点半，袁梁、徐有才、刘红军接上贾中华、王美春两口子就出发了。
还是早晨，太阳还没有出来，天空是灰蒙蒙的，公路上一团团浓雾翻滚着涌来，又被远远地甩在身后，田野里，麦苗还未返青，无际的焦黄延伸到远方，和雾蒙蒙的天际相连。路上的车辆很少，车子起伏，低矮的丘陵时隐时现。马路边，原野里，满眼暮冬的萧瑟。
王美春坐在车上兴奋异常，不时扭头看着窗外。也许是兴奋过度吧，贾中华的精神则不是太好，看起来好像昨晚没有睡好，袁梁对刘红军说：“小刘，讲个笑话，活跃一下气氛。讲什么都可以。”
刘红军开着车讲道：“小伙和女朋友去见家长，简单介绍后，女朋友去厨房帮忙了。她爸说，小伙子，来下盘象棋吧。小伙说，行。摆好棋盘后，小伙找不到车和马。她爸问，小伙子，你的马和车呢？小伙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小伙是谁啊，于是淡定地跟老丈人说，没事，没马和车都一样，只要当头炮打的好，还是能赢的。老丈人听后微微一笑，操起棋盘劈头盖脸砸下来。”
贾中华笑着：“没事，你年龄最小，童言无忌，你王姐不会在乎的。”刘红军急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都忘记了，车上还有女士。”
几个人开车直接来到刘记烩面馆，陆小满正等在那里。同样以面食为主，但变换了口味，再加异地风味，吃起饭来，更加感觉到鲜美。
来之前，袁梁已经和陆小满打了招呼，先不要在豪佳宾馆订房间。陆小满说，严世清走的时候，留下了黄龙大浴场的VIp卡，就等着袁梁过来用呢。袁梁和陆小满就商量着，把他们几个人一起送到黄龙大浴场，就在那里吃饭、洗澡、住宿。
吃过饭以后，袁梁坐上陆小满的车，两辆车六个人来到黄龙店，陆小满为他们四个人办理好了消费套餐。
贾中华、王美春两口子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睛就不够用了。袁梁对他两口子说，陆教授安排的消费，你们玩就是了，如果是套餐外的项目，你们自己看着办，自己花钱也可以，晚上睡觉也在这里，明天早晨八点在大厅汇合。两口子连套餐内的项目都不知道玩什么，只好连连点头，是是是。
待到四个人都进去了，袁梁拉着陆小满就走。陆小满说，我也想看俄兰斯姑娘和你一起玩，想看小姑娘给你放松。袁梁一边走着一边说，千人尝万人枕的有什么好，我还是喜欢良家妇女。陆小满还是拉着袁梁要进去，袁梁笑着说，你给我找一个俄兰斯小姑娘也行，那我就当着俄兰斯小姑娘的面，给你再来一次。陆小满笑着跑开了。
两个人开车到家后，先是恩爱了一番，就说着赞比亚业务的事。
陆小满说，顾林凤的家人，送来了六十万人民币，她家里没有美金。朱鲁明昨天送来了十万美金。这边四个柜的货款也已经准备好了，袁梁就和她合计着，拿多少美金多少人民币，其实美金最好，直接按自营出口，很快就可以拿到出口退税。如果是给人民币的话，虽然自己可以挣点差价钱，但是一机厂很难核销。如果是按照赴赞比亚建厂的资金流出，估计国家的补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账。陆小满说，怎么都行，就听袁梁安排。
袁梁拿出来和严世清、朱鲁明签订的合同及明细，仔细核对着，不管是六十万人民币还是十万美金，发货和付款总要对应起来。最后，核计完成。袁梁和陆小满又商量着赴赞比亚人员的费用。
早晨八点，袁梁和陆小满来到黄龙店。陆小满坐在停车场的车上，袁梁来到前厅，几个人已经吃过饭正等着。袁梁觑眼看贾中华，精神状态还好，王美春漫不经心地不露声色。
几个人往外走，来到车前，袁梁对刘红军说：“今天上午，你拉着贾科长、王美春，先去玉龙石窟，下午就在市区玩，晚上到豪佳宾馆住宿，在那里等我。徐有才你也陪着去，陪着我同学尽情玩，吃好玩好。我去安南外贸。”王美春问道：“你不一块去玩吗？你还是耍单？”袁梁说：“这里我都去过多次了，我还是去外贸公司。”四个人开车走了，轻轻松松玩谁不高兴。
袁梁拐一个弯，来到马自达车上，陆小满又下车，去浴场前厅。一会，陆小满回来了，说是问了浴场前台，那几个人都是套餐，也没有其它消费，不用再补钱了。
两个人在路边吃了早饭，陆小满开车，去往安南外贸。陆小满一再叮嘱着，不要在那里待时间长，不要跟着翟梅凤再去浴场，事办好后给她打电话。袁梁答应着，你这娘们不用絮叨，我知道了。
隔着一条街，袁梁下车，马自达冒着一股白烟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