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两人同为本家兄弟,大队长恐怕早就忍不住冲上前去狠狠地给他一巴掌了。
此时的沈勤低垂着头,满脸羞愧之色,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而一旁的沈勤媳妇则默默地流着眼泪,看着自己丈夫这副模样,心里既生气又无可奈何。
大队长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转头看向沈勤媳妇,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问道:“沈勤媳妇,对于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呢?你来说说看。”
说完,大队长不禁有些尴尬起来,毕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启齿,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理亏的一方肯定是沈勤。
所以,就连大队长都觉得不好意思让沈勤媳妇把人从牛车上扶下来了,因为他深知就算说破了大天,在场的众人也绝对不可能会站在沈勤这边支持他的行为。
“大队长,我知道咱们村子一直以来都没有人离过婚,大家肯定会议论纷纷、说三道四的。”
“但我真的实在没办法再跟他一起生活下去了,我受够了,这种有丈夫就跟没丈夫一样的日子,我下定决心要跟他离婚。”
苗翠花目光坚毅地直视着大队长,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决地说出这番话。
大队长听完后微微皱起眉头,语重心长地劝道:“翠花呀,你可得好好想想清楚哟!你应该明白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过日子那得有多艰难呐!而且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话说完,大队长突然意识到,这些年来其实一直都是苗翠花她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赚取工分来抚养孩子们长大成人。
苗翠花深吸一口气,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恳切地对大队长说道:“大队长,请您放心吧,我已经考虑得很周全了。”
“虽然未来的路可能不好走,但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挺过去的。只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如果我们离婚了,能不能把这房子判给我呢?”
“这样一来,我也好带着我的儿女们继续留在这个村子里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说到最后,苗翠花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之意。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沈勤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怒目圆睁,气急败坏地吼道:“我不同意!离啥子婚嘛!咱们都这么大岁数的人啦,要是真离了婚,岂不是让旁人看尽笑话!”
然而,苗翠花并没有被丈夫的愤怒所吓倒,她挺起胸膛,毫不退缩地回应道:“有啥子好笑的?你刚才不也说了我都一把年纪了么?既然如此,那我还有啥子可怕的?”
“只要我的儿子、女儿往后能过得幸福快乐,就算被人家笑几句又算得了啥子!”
“大队长,求求你了,”苗翠花不再理他,看向了大队长。
“沈勤啊!你到底是咋个想的哟?自己好好的家都不管不顾啦,居然还跑出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大队长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只见沈勤满脸涨得通红,急急忙忙地开口辩解:“大队长,您可千万别误会呀!我和翠萍同志之间真的啥事儿都没有哇!”
“只是看到她一个女人家孤孤单单的,实在难以养活一大家子人,我这才好心把工分让给她一些而已。”
“而且,这件事儿我爹娘他们都是晓得的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显得格外焦急。
然而,大队长根本不为所动,依旧板着脸说道:“哼!你跟我解释这么一大堆又能顶啥用?”
“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这好几年下来,你是不是连一分钱的工分都没给自个儿家里挣回来过?”大队长的声音愈发严厉起来,仿佛已经对沈勤失去了耐心。
听到这话,沈勤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下脑袋,呐呐地回答道:“这个……确实是这样没错。可是大队长,我那也是迫不得已嘛……”
“行了行了!别再这儿跟我瞎扯犊子了!”大队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大手一挥,接着说道:“先甭废话了,赶紧上车吧!我送你回你爹妈那儿去。”
“你们一家人好好合计合计,看看这档子破事儿究竟该咋整。要是商量好了,打算离婚还是分家,到时候再来寻我给你们当个见证人便是。”
说罢,大队长转身便登上牛车,扬起鞭子轻轻一挥,那头老牛便缓缓迈开蹄子,朝着沈勤的老宅方向走去。
还没有五分钟就到了地方,看着紧紧关闭的大门。
大队长身手矫健地从牛车上一跃而下,上前大力的拍着门传来“啪、啪、啪”清脆的响声。
“是谁啊?别敲啦!这就来开门。”伴随着一阵“吱呀”声,门缓缓被打开,沈老太太探出身子,当她看清站在门口的竟是大队长时,不禁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哎呀,大队长,怎么会是您呐?这么晚了,您咋还亲自跑一趟呢?是不是有啥要紧事儿啊?”沈老太太连珠炮似的抛出一串问题。
然而,大队长却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说道:“打住!您先别急着发问。您家儿子就在这牛车上躺着呢,他今儿个不小心受了伤。这人我可是给您完好无损地送过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您一家子自己商量着办吧,我可不想掺和进去。”
话音刚落,大队长便瞧见沈家的大儿子和二儿子正从老宅里匆匆忙忙地走出来。他赶忙伸手拉住二人,吩咐道:“快,赶紧把沈勤从牛车上抬下去。动作都轻点儿,别再磕着碰着他了。”
两人不敢怠慢,连忙应承着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受伤的沈勤从牛车上抬了下来。
“好嘞,人我已经安全送到了。还有啊,之前给他治疗所花费的医药费,到时候我会从您家里人的工分里面扣除掉。”
大队长交代完这些后,二话不说,转身跳上牛车,扬起鞭子抽在牛背上,赶着牛车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