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溅星河,清辉泻银,清风轻拂而过,将林间的树叶拨弄的沙沙作响。
卓天阳、铁匠和猎户,三名还算身强力壮的男人,一起将那十名山匪的尸体,掩藏埋葬后悄然返身回到住处。
老者古九柯招呼着众人,一起到自家小院聚坐,并让古香取出自家酿造的米酒,给每人都满满斟上一碗。
铁匠家七岁半的孩童,搂着猎户家的黑狗开心玩耍,似乎已经将白日里的那场厮杀忘却。
那名书生模样的儒士,则是懦懦地坐在树下,怀里抱着自己的铁算盘,眼神涣散浑身忍不住的在瑟瑟发抖。
猛然间似是想起什么,神色惊诧的低头看向怀中铁算盘,身子一抖仿佛是触摸到一块烙铁一般,将其慌张的丢到了一旁。
猎户见儒生这般惊吓的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抬手招呼着儒士和大家一起坐过来。
那儒生颤颤巍巍、扭扭捏捏的挪着步子,极不情愿的来到桌旁慢慢坐下。
猎户止住笑意端起身前的酒,推到儒生身前,大声道:“来!喝了它,保证你就没事了!”
那儒生哆哆嗦嗦的捧起那碗酒,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铁匠轻蹙眉头在旁催促道:“大口喝!扭扭捏捏怎么跟个娘们似得!”
那儒生似是十分惧怕铁匠,闻言只得深吸一口气,双手捧起碗来饮下一大口来,当即被呛的一阵咳嗽眼泪直流,也因此引来众人哈哈大笑的声音。
儒生擦着眼中呛出的泪花,只得尴尬的一笑,经此一闹他心中,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老者古九柯帮众人添着酒,口中介绍着大家彼此的情况。
原来那名铁匠名唤樊昊,一家三代都是铁匠,祖传的冶炼手艺,若是有合适的材料,任何精兵铁器都能打造出来。
正因如此,江湖中不少人都曾花重金找他打造。
哪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江湖间仇恨的厮杀中,因用他打造的精铁兵器,而造成纷争死伤无数。
那些伤亡人家的家人,或因惧怕对手、或因寻不到仇家踪迹,最终将怒火宣泄在他的身上,不择手段对其施展报复。
樊昊的妻女便是在一场仇怨中,永久离开人世,他也独自带着儿子小豪,逃到此地生活。
说到这里,樊昊想必是想起逝去的妻女,心中不免感到一阵悲痛,端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仿佛这酒可以浇灭他心中的伤痛。
而那儒生,则是一名落榜多次的穷酸秀才,姓文名谨字士杰,在一次会考归乡的路上,饿晕在路边,恰好遇到路过的猎户被救,从此便暂住猎户家中,准备等到
来年再去赶考。
书生在平日里,多是给山下集镇中的一些商铺,做些写写算算的简单小活。
一来能让自己谋求生计,二来也是为自己以后赶考积攒盘缠。
而其之前手中的铁算盘,还是铁匠樊昊给他打造的,又厚又沉极不好用。
但是即使如此,那书生依旧直到现在,还欠着铁匠的算盘钱,所以其一直对铁匠心存敬畏之心。
而猎户自称姓方名震,自幼在这山中长大,在这些人到此居住之前,已经他定居在此,除一身打猎、布置陷阱的本事外,就再也不会其他的了。
看似方震是最没有故事的人,可是卓天阳心生疑惑。
之前射杀贼人时,方震飞身瞬间开弓搭箭拉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百步穿杨的技能,绝非常人所能轻易做到,既然猎户不愿提起过往,卓天阳自然不会主动去问。
最后古九柯向众人道明卓天阳的来历,引来众人一阵惊叹,难怪其杀敌如此雷厉风行,原来是名修仙者。
据说那些破界而来的修士,个个都是身怀绝技之人。
虽然失去往日鼎盛时期的实力,但是他们的五感灵觉,以及对招式的见解,还是要比常人厉害数倍。
几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不知不觉皆都微醺,宴席之间方震还专门起身,向明凝雪敬上一碗米酒。
起初明凝雪不想喝,但是被大家不断称赞其美貌容颜,且一口一声弟妹的称呼,心中羞涩难堪方才接过酒碗,饮下一口这才算止住众人的话题。
而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理由,回到屋中不敢再出来了。
众人来来回回,又彼此互相敬酒数轮,待到四更时分方才算是尽兴。
樊昊、文士杰和古九柯皆有些微醉,借着酒桌话题,聊起白日里那些歹人的信息。
原来日间那些匪类,是一群来自七煞寨的山贼。
那七煞寨中共有寨主七位,今日和卓天阳交战被杀的独眼莽汉,是其中的四当家,人称云刀煞李风。
前些时日七煞寨被官府围剿,那寨中死伤贼人众多,而李风今日出现在此,想必应该是为了劫些财物,好方便跑路。
“穷寇末流不足为据!不足为据!”书生文士杰此刻是真的喝多了,与之前软弱模样截然相反,此刻端着酒碗,一边饮着一边嘲讽着,白日里的那些歹人。
“还是小心为妙吧,明日我在前方路口设下几处陷阱,你们最近没事就不要乱跑,若是需要下山,就走那条隐秘小路吧。”方震在一旁谨慎提醒道。
卓天阳在旁同意方震所讲,便开口提议和方震明日一起布置陷阱。
后面卓天阳又询问了一些,在这方世界中,关于其他误入此地的修士消息。
众人所听闻了解的情况,和老者古九柯所讲的大似相同,最终还是那句话,若想知道其中详细内情,建议还是要去精古门一探究竟。
卓天阳心中有些犹豫,这精古门看似是像他这样的修士容身之所,可是为何做事却是如此神秘?
说起来门派存世也有数百年之久,想来纳入门中信徒应当不少,可是为何世人皆不了解其门中情况?
那些和自己一样到此的修士,为何在加入精古门后,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了呢?
种种疑问,令卓天阳心中大惑不解。
“咳咳咳!不喝了!不喝了!老朽不胜酒力,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散了吧!散了吧!”就在卓天阳深思时,古九柯已经被古香搀扶着站起,晃晃悠悠的向
自己的屋内走去。
铁匠樊昊将碗中余酒昂头喝干,对着卓天阳和方震抱拳施礼:
“今日多谢两位兄弟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尽管开口,咱们改日再聚。”
几人之间一阵寒暄后,樊昊抱起在一旁睡着的儿子小豪,向家中走去。
方震见几人都已离去,眼眸一转压低声音,对卓天阳道:“明日上山狩猎,方某希望卓兄弟能一同前往,不知可否?”
卓天阳不知其用意,但想来对方也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这才点头答应。
方震嘿嘿一笑,将倒卧在地已经烂醉如泥、酣睡不醒的文谨扛起,最终离开这间院落。
卓天阳见众人皆都离去,这才关好院门,本想回屋打坐休憩,突然想起白日里明凝雪所说的话,心中也自愧在感情上太过优柔寡断。
心中踌躇片刻,深吸一口就此决定,干脆借着酒劲,向明凝雪表露心中爱恋,总好过让对方开口合适。
但是当他推开房门时,却是发现明凝雪已经不知何时,躺在土炕上居然睡着了。
想来或许是近日一来太过劳累的原因,于是他轻步走到土炕边,和衣而眠,准备待到次日明凝雪醒来后,再对其告白。
谁知这一夜过去,却是又有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