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L市第一青学的校庆日。
晚上的校庆晚会，将会在学校的露天大操场举办。
大操场上的主席台，已经被装扮成了设备齐全的表演舞台。
临时装上的电子大屏幕，还有顶棚上的几个巨大的聚光灯，使得这次晚会更加显得正式而隆重。
当然，还有不少同学注意到了，那台躲在角落里的黑色三角钢琴。
高贵冷酷的钢琴外形，让人一眼就看出其价格之昂贵。
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最近他们学校那位因弹钢琴而无比出名之人——
林神，林夕。
这个钢琴，应该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吧？
于是，他们都不由得期待起来晚上的晚会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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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林夕完成了在学校的日常锻炼。
陈妙言的病养好了，而且状态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同时林夕也把该测的项目，该懂的相关知识，都过了一遍。
现在，他已经回到学校里，而且有一段时间了。
他来到操场的边缘，看见了坐着轮椅的谢筱灵。
对方似乎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等他。
林夕笑着问她：
“等下打算去干什么？”
谢筱灵假装思索了一下，一时间没说话。
实际上，刚刚她早就想好了，等会要去做的事了......
“去超市买点东西吧，然后去排球场看看她们训练......麻烦你啦！”
她说的超市，是第一青学开在靠近校门的那个小型学校超市。
所谓“她们”，指的是学校女排的队员。
说起来，谢筱灵以前，还以青学初级新生的身份，担任的第一青学女排的队长呢......
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学校的女排变成什么样了？
“没事的，我等会帮你买吧。”
“嗯。”
林夕把她推到超市旁边，问好了谢筱灵同学想要买的东西。
然后他就把谢筱灵同学，连同轮椅，一起停放在超市门口安全的地方。
之后，他再一个人进超市，买好了所需之物——
几瓶功能饮料，还有几杆比较贵的笔。
据说，这是谢筱灵要送给几个女排队员的礼物。
然而，林夕再出门的时候，却看到筱灵同学旁边，站着个不速之客......
谢筱灵很专注地听着，那位不速之客给她讲的悄悄话，还不时问着：
“阿言，然后呢......”
阿言......
“陈妙言？”
“嗯，阿梦。”
陈妙言刚刚还在和筱灵同学说着话。
现在她停下话头，看向林夕。
林夕看了看谢筱灵。
她似乎一副，对陈妙言颇感兴趣的样子？
他问陈妙言：
“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听说阿梦你今晚有表演咯。”
“不是，我是问，你怎么进学校的？”
林夕瞟了眼学校门口的人脸识别机器，这样问道。
原本学校对于学生进出，管得也不是很严。
所谓人脸识别，也基本就是个摆设。
但是，自从筱灵同学被撞了之后。
领导对于校门口的安防，就开始看重了起来。
不仅门口值守的保安变多了，人脸识别的流程也是变成了，极其严格的必须步骤。
陈妙言不太可能混进来啊......
他也没听说，这次的校庆晚会，可以让校外人员随意进出啊......
陈妙言笑了笑：
“阿梦你忘了吗？之前，我来你们学校旁听了一段时间。那时候，就有门禁识别了。我那时候，也录入人脸进去了。刚刚随便一试，就进来了。”
“......原来如此。”
林夕看向谢筱灵，同时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刚刚买的东西。
意思是：该走了吧？
见状，陈妙言转而俯下身子，对筱灵同学说：
“那......筱灵，我到晚会开始的时候，再来找你吧？到时候，我再给你继续说......”
“嗯！我在操场东侧等你。”
筱灵同学点头，显出很期待的模样。
林夕有点搞不懂：
她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去往排球场的路上，谢筱灵很开心地和他分享着，女排队员们日常发生的趣事......
但是，她就是不提，她是如何与陈妙言认识的；也压根不说，刚刚她们到底聊了什么。
算了，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林夕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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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
学校刚刚装上的超级音响，也开始发挥作用，不断地播放着进场音乐。
这时候，不仅青学初级中级，而且一直处于紧张高压的学习氛围下的青学高级，也都获得了难得的放松时间。
三个年级的学生下到学校的大操场，按照初级中级高级的顺序依次排开。
这里，早已准备好了各色整齐排列着的塑料凳。
三个电子大屏幕被点亮了，开始播放第一青学的校史视频。
学生们人手两个应援棒，和自己的朋友同学们聊着天，同时坐到自己班级的位置上。
有些还挥舞着点亮了的应援棒，或者用其与朋友打闹着。
操场里闪着星星点点的七彩亮光。
晚会正式开始。
先是无聊的校领导致辞，然后是还算好笑的小品，以及传统舞蹈，接着是学校的摇滚乐队的表演......
这些节目有无聊至极的，让台下观众即使在这种氛围下都昏昏欲睡。
当然也有相当不错的，闪动的聚光灯，以及出乎意料的烟火表演，给同学们带来了不少惊喜和欢乐。
不过，大家最期待的，毫无疑问，还是已公布的那个最后压轴的节目——
“钢琴独奏——《月光奏鸣曲》（林夕）”
只是，前面还有另一位同学的钢琴独奏，也很值得期待呢......
老师们的合唱节目结束，下一场是——
主持人说道：
“接下来，让青学初级的江晚余同学给我们带来钢琴独奏——《菊次郎的夏天》。”
全体热烈鼓掌。
组织人员帮忙将三角钢琴推到了舞台中央，聚光灯也聚焦在上面。
后台，一身黑白燕尾服的林夕，望了望外面的天色，还伸手出去探了探。
“下雨了，一两滴。”
他说。
“嗯。”
江晚余闷闷地应了一声。
“你感冒了？”
林夕有点惊讶。
之前运动会，还看她身体素质挺好的。
本以为她基本不会生病的......
“鼻塞而已......”
说完，江晚余就抱着小猫儿上了台。
摄像机聚焦到，她那美得足以让所有人心动的脸，而后将其投影到了大屏幕上。
江晚余穿着一身帅气修身的黑色西装，面色淡然地走到舞台中央。
“阿嚏......”
江晚余打了个小声的喷嚏，看起来可爱极了。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声音，都突然小了下去。
似乎不忍打扰，屏幕上那张清丽又可爱的面庞的主人。
但是，这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传了出来：
“江晚余，加油！”
是一道电子音浓厚的男声，听起来就像是从扩音大喇叭里传出来的。
不知是谁。
现场的大家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都笑了起来。
“嘁。”
台上的江晚余表情略显无奈。
随后，她习惯性地，想要把小鱼儿放到琴顶盖上，将它作为弹琴时候的装饰......
结果才发现，这并不是平常她用的立式钢琴，而是顶盖打开状态的三角钢琴......
没地方放了......
于是，她只能先坐下，然后把小鱼儿放在自己的双腿上，接着就开始弹《菊次郎的夏天》。
这首曲子，林夕后来又给她弹了几遍，还录了视频给她，她自然是完全学会了。
低沉而略显苦涩的序曲，为后续的情感转折做铺垫。
随着清脆的琴键的跳跃，音乐逐渐变得清新、欢快。
仿佛置身于夏日的凉风之中。
在旋律的推进过程中，情感逐渐达到顶点。
对生活的热爱，对美好回忆的怀念......
很简单地弹完了。
末了，江晚余学着林夕表演时候的样子，抱着小鱼儿起身，给观众鞠了一躬。
台下所有的观众都激动地鼓起掌来，还有些女生带头为江晚余尖叫......
“江晚余我爱你！！！”
一处人群中，大家的鼓掌动作猛地一寂。
他们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一齐看向一个戴眼镜的女生。
“萱然，你？！”
她身后的另一位女生惊愕地说。
“不！你们误会了，我只是一时没忍住......”
“不不，其实你没必要解释的......”
“......”
江晚余自然不知道这些。
在又打了一个可爱的喷嚏之后，她就抱着小鱼儿下台了。
远处，操场的后方，陈妙言陪着谢筱灵。
“......就是这样，我们在那次之后，就实际上...成为那种关系了......”
“这样啊......”
谢筱灵听着陈妙言的叙述，显出颇为向往的神色。
“那......后来呢？”
“后来？”
“嗯！后来......你们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忍不住这样问完之后。
谢筱灵同学才发觉，这似乎相当不妥。
于是她连忙道歉：
“啊......对不起，可能......这有些不方便说出来吧？毕竟是那种事......”
“没关系的。”
陈妙言反而显出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只是笑着摇头说道：
“啊，刚刚和你讲的事情，距离你想知道的那个，还要讲好久......不过我很乐意给你讲......”
“那...真是太感谢了！我也很喜欢听这些呢！”
“对了，刚刚那个就是江晚余吗？之前和阿梦弹琴的那个？”
陈妙言抬起头，望了望江晚余下场的背影。
这里虽然距离舞台现场较远。
但是临时装的电子大屏幕，会把舞台的画面实时转放。
即使在教学楼那边，都可以看见呢......
“啊？噢...是的，她就是......”
谢筱灵这样回答，语气有点奇怪。
陈妙言笑了笑，低下身子。
她带着莫名的温柔眼神，看着坐在轮椅上、略显得孤苦的谢筱灵。
她轻声说：
“我可以理解你这种心情......大概......”
声音不大，而且被前面观众的欢呼声盖过去了。
“嗯？阿言你说什么？”
“没什么......阿梦的表演要开始了......咦？好像开始下雨了？还好我带了伞。”
陈妙言这样说着，和谢筱灵一同眺望电子大屏幕。
一身黑白燕尾服，宛若浊世佳公子的林夕走上了台。
现场的摄像师，同样忠实地将镜头聚焦到他脸上。
而林夕，也很配合地，使用身体控制和眼神控制。
展现出了一个，仿佛能感染世间一切人物的笑容——
它能让你心甘情愿地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看过这张笑脸之后，还不触动心弦的人存在。
一时间，现场完全沸腾起来了......
“林夕！林夕！林夕！”
“月光！月光！月光！”
“林夕我爱你——！！！”
这回没人发现是谁喊的了，因为太多人在喊了......
“真受欢迎啊......”
陈妙言无奈笑笑。
一转头，却发现坐在轮椅上的谢筱灵同学，正望着前方的大屏幕......
大屏幕上，是林夕那几乎没有一丝瑕疵的脸。
她就看着这个目标，不住地发呆......
她似乎沉迷进去了呢......
陈妙言这样想着，觉得这雨，可能等会就要变大。
于是她拿出伞，“嘭”地一声，撑开圆形的屏障，挡住两人......
“......林夕同学......独奏......《月光奏鸣曲》......”
主持人艰难地发着言。
因为台下的声音太响亮太热烈了。
以至于，他通过话筒放大音量而说的话，都差不多要被盖过去......
他有些难堪了——
一连说了几遍了，下面观众似乎还没有安静下来的趋势......
正当他骑虎难下的时候。
这时候，林夕动了。
他首先弹起来了《致爱丽丝》。
回旋的曲式不断响着，响过一轮，又是一轮。
AbAcA的结构，每轮回一次，台下的声音就变小一个度。
直到第三次演奏完成，台下彻底安静下来了。
现场，只剩下蒙蒙的细雨。
还有台上闲适地弹着回旋曲的少年。
现场安静之后，《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丝滑地响了起来。
雨还在下，也并不下得很大，只是略微带着些临近冬日的冷意。
聚光灯不再移动，而是将林夕和黑色三角钢琴围住。
出现在电子屏幕上的，是林夕那微妙的表情。
虽然观众看起来，那不过是平静的一张俊逸脸蛋。
可是，其却不停地散发着悲伤、痛苦以及压抑着的愤懑的感情意味......
陈妙言有些感慨：
这种表达情感的方式......
之前好像是她的技能来着......
雨稍微停了会儿，微凉的秋末的风吹起来了——
第二乐章开始演奏了。
轻快的乐符略过，几乎没有停顿地，到了第三乐章，激动的急板——
所有人都神情一震：来了！
急速，但是却又清晰而有层次感，并兼有激情的迸发，以及静默的滑行......
雨又下起来了，而且似乎跟着乐章的变化，而下得急促起来了。
之前天气预报也说过，今天晚上可能会有雨，学校也提前广播通知了。
准备有伞的同学就打起伞。
没准备的同学，就近找着有伞的同学，一起遮风避雨。
实在没办法的同学，也不忍离开。
而是决定听完这一首......
《月光奏鸣曲》的第三乐章的尾杀掠过，林夕向观众鞠躬，现场掀起了掌声的狂潮。
“林夕”的名字响彻一中操场。
甚至于，在学校外围临近的居民楼，都能听到。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林夕！林夕！再来一个！”
雨还在下，但是无人离场。
即使已经有老师劝阻，叫无伞的同学先回去。
但实际上，基本没人听劝。
林夕在舞台上，有顶棚，倒是没被淋到雨。
眼看盛情难却，他又坐回琴凳，弹起李斯特的《钟》。
时间不长，大约四分钟。
此曲终了，掌声再起，林夕下场。
后面没有节目了。
雨越下越大，同学们也纷纷向教学楼还有宿舍跑去。
陈妙言也打着伞，推着谢筱灵同学去找他的父亲。
“筱灵，我回去加你的好友，有时间再继续说？”
“好啊！”
另一边，在后台正准备换衣服的林夕。
看见了被淋成落汤鸡的江晚余。
对方颇为委屈地，坐在角落的一张小凳子上，怀里还抱着小鱼儿——
猫儿倒是没被淋到，反倒还在“喵喵”地轻声叫着，似乎在安慰江晚余。
林夕快步走到她面前：
“你没带伞？”
“嗯......”
“然后还在外面看我的表演，不过来这边躲雨？”
江晚余有点委屈：
“那边人太多了，堵着我，我过不来，也没有认识的人......”
“喵喵~”
小鱼儿也朝着林夕叫着，似乎在证实江晚余所言的可靠性。
“我打伞送你回去吧，后天就是联赛了，你别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