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洛蒂的庄园中，钢琴练习室。
林夕和Kazuka以及江晚余，来到一台黑色的三角立式钢琴面前。
“hayayu，决定好了表演的曲目了吗？”
林夕和江晚余坐在一起，看着Kazuka在琴凳上随意地弹了一段曲子。
江晚余听得出，对方的水平远远超出她。
只是不知道林夕的水平和Kazuka比的话，又是谁高谁低呢......
林夕思索片刻：
“如果一整场都给我的话，我会选择六首钢琴曲。”
“哪六首？”
“首先，《月光奏鸣曲》放最后，剩下的五首我都会选印象主义曲目，四首是德彪西的，剩下一首留给拉威尔......”
其实林夕这是在迎合法国的文化氛围，毕竟这里是印象主义的发源地。
按照这些曲目在前世的出名程度，并考虑到不久的将来表演时，台下听众的成分，全部选择德彪西的曲子比较合适......
林夕之所以插入一首拉威尔的曲目，是因为前世地球某年巴黎奥运会的开幕式，有人表演了他的那首《水之嬉戏》......
“好了，这台钢琴很不错......现在hayayu开始弹吧。把曲名告诉我，我来摹写曲谱......”
林夕点头，首先坐到了琴凳上。
这时候，练习室的门口，艾洛蒂等人也悄悄来到了。
几人刚刚的谈话是夏语，除了路易斯以外的几人，他们夏语都不错，听懂几人方才的交流倒是完全没有问题。
艾洛蒂本来想要调侃一下的。
毕竟她就是干相关工作的，她家的钢琴岂止是“不错”......
然而林夕的声音已经响起：
“第一首先弹《月光奏鸣曲》吧？”
“没问题。”
Kazuka的声音也传来。
下一刻，带着阴暗预感的第一乐章响起......
除了路易斯以外，艾洛蒂三人都是眼中闪现着惊异的光芒——
他居然又进步了这么多？
艾洛蒂微微捂着嘴，看向一旁的克洛伊。
后者眼中又流露出那种钦慕的感情。
路易斯本想小声说话交流，被菲利普及时发现并打断。
四人轻声细步地走到练习室的一道墙面之前，坐在那里的一排凳子上。
他们的正前方，是正沉浸在曲目中的林夕，左侧方是Kazuka和江晚余。
两女也没有向他们投来哪怕一瞬的目光——
Kazuka左脚轻轻打着节拍，右手飞动，曲谱快速蔓延，无暇分心；
江晚余则是双手撑着下巴，定定地看着弹着琴的林夕，同样对其他的事物完全不关心。
和Kazuka练习多日，林夕的单纯表情能力再次提升，依靠魅力的加成表情能力也获得进步，成功感染了正前面的四位法国人......
艾洛蒂和菲利普，还有克洛伊，都听得如痴如醉。
他们一点动作都没有，只是死死地盯着林夕的弹琴动作，生怕错过任何一个与这般天籁吻合的画面。
即使是四人中最不喜欢钢琴乐的路易斯，也不得不承认：
他看着林夕弹琴就觉得很舒服，弹出的琴声也很悦耳，让人忍不住听下去，心中也会不住地冒出，演奏者希望勾引出的情感......
‘噢，这和视频上看到的，不太一样......不，是太不一样了......’
‘林弹琴太吸引人了......无论技术还是表情，无论视觉还是听觉。’
‘看来这次演奏，应该会让他出大名啦......’
路易斯这样想着，音乐已经滑过第二乐章，开始了疾风骤雨的第三乐章，控诉、愤怒、冲击......
路易斯双目圆睁：
‘愤怒！神圣的愤怒！战场与斗争！’
不同的人听同一首曲子，也会有不同的理解。
就像现在的路易斯听《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就从中听出了祖先拿破仑的革命壮举。
那种横扫欧洲的战争气魄，还有蔑视一切的带着怒声的轻笑，那洒在疆场上难以冷却的热血，那片闪闪发亮的绚烂刀剑光影，还有连天震地的枪炮轰鸣......
他突然就爱上了这首曲子......
演奏结束，路易斯感叹：
“林真乃吾之知己也......”
此话引得座旁的三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路易斯又提到“知己”这个词。
林夕那边却没有停下，他短暂停顿了一下，问Kazuka：
“还好吗？”
“还行。”
Kazuka面无表情，甩了甩有些发酸的右手。
第三乐章如同迅猛的暴雨，她差点没跟上。
好在她记忆力不错，最后慢几拍也还是追上了。
“可以继续吗？”
“可以。”
“下一首，德彪西的《月光》。”
第一段，降d大调，月色幽静。
坐成一排的四人立马噤声：他们听出这是印象主义的曲子。
作为法国人，文化的血脉让他们对印象主义钢琴曲感到亲切。
Kazuka右手仍然快速动作，江晚余文静地挺直身子直视钢琴之上，那些被林夕按压又松开的黑白键。
月光洒下，树影摇颤，万物皎洁。
印象暗示、加深，朦胧与神秘显现。
冷寂，空灵，虚静，超脱......
月光在水面上跳跃，时而明亮，时而黯淡。
夜风吹过，月亮落下地平线，天亮了。
曲终，林夕暂时休息了会......
Kazuka这次很轻松地完成了写谱任务，还有空闲笑着给林夕鼓掌。
听见Kazuka带头鼓掌，一旁的四人也情不自禁地跟上掌声。
他们眼中的欣赏和惊艳之色毫不掩饰。
江晚余还是看着林夕，没什么动作......
主要是她想直接上去抱着林夕......
然后和他坐在同一张琴凳上，四手联弹——
那一定很有趣！
但是她知道林夕在做正事。
还是先不麻烦他了......
而后，林夕又弹了德彪西的《水中倒影》《雨中花园》《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最后弹了拉威尔的《水之嬉戏》......
复写过程中，Kazuka面露痛苦之色，显然是手腕酸痛。
不过她还是完美完成了这六首曲子的谱子。
《水之嬉戏》的结束音响过，众人仍沉浸其中。
Kazuka首先起身，来到林夕面前，瘪着嘴：
“hayayu，我的手都要断掉了！”
“辛苦了。”
林夕摸摸她的头。
Kazuka微微眯起眼睛，笑着要林夕帮她揉手。
林夕坐到江晚余身旁给Kazuka揉手，江晚余则是安静地靠着他。
四人才反应过来演奏已经结束，纷纷起身来赞美林夕的技术......
艾洛蒂激动不已：
“有林这样的技术，还有这些足以震惊世界的印象主义曲目，我想这次演出的成功，早已经是注定的了！即使只有林一人！”
菲利普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微笑：
“这点我不能再赞同了......”
克洛伊不说话，只是看着林夕，眼中冒着小星星。
路易斯哈哈大笑：
“老兄，这回你这名肯定是出定了！以后我们再见面，大约就只能在维也纳的金色大厅见了！”
林夕笑着回应道：
“借大伙的吉言了......”
享受着林夕揉手服务的Kazuka，转头看向艾洛蒂：
“演出还有几天？”
“四天后吧？塞纳河游船上，大概率是夜晚，氛围绝对很适合林的曲子。只是因为是游船，也容纳不了那么多人......”
Kazuka看向林夕，眼神示意：
‘这情况，好像成不了世界级的音乐会，还去吗？’
林夕点头：‘去。’
Kazuka于是说道：
“那还好，这几天我还能再训练一下hayayu。”
“还需要训练？”
路易斯感觉很离谱。
他觉得林夕这实力已经不需要再练了。
毕竟他这个半门外汉都能沉浸进去，感受钢琴音乐之美。
更别说那些本来的钢琴爱好者了......
他本来还想趁着这段时间，拉着林夕去认识巴黎名流的......
Kazuka理所应当地说：
“当然要继续训练。hayayu的潜力还没有完全开发出来。”
“这？！”
艾洛蒂和菲利普闻言震惊，有些不可置信地相视一眼。
技艺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有进步空间？
“可是，我感觉林......和您去年的表演的水平差不多了吧？”
“我明年才国中毕业，所以你们觉得我不会进步了？”
“呃......也是。”
她才发觉Kazuka也是绝世钢琴天才......
Kazuka继续解释道：
“况且，我和林是两种不同的类型：我表演的时候尽量从技艺本身入手，同时主要的进步是靠本身的感情能力，绝对不会通过自身的脸部或者姿态魅力去感染听众......然而hayayu却可以运用身体控制渲染情绪，他的感情能力没有我强，对于手指的控制能力却比我高得多，技术的上限也进步速度也肯定比我快——前提是我在其中利用自己的感情能力帮助他......”
“啊！原来如此！”
克洛伊适时出声，似在惊叹。
Kazuka看了她一眼：
“所以，我和hayayu是互补的......三四天的时间，他绝对还能进步一大截——他的体力很好，高强度训练绝没问题......”
路易斯语气可惜：
“可惜，本来我还想带着林在巴黎的上流社会游走一趟，让巴黎的贵妇小姐们看看什么是东方的才俊公子......”
什么“贵妇小姐”？
江晚余闻言，立马抱住林夕的一只胳膊。
她看路易斯的眼神中带有敌意。
克洛伊尴尬地提醒路易斯：
“兄长，东方的文化比较偏向保守含蓄......”
“噢，实在抱歉，刚刚我只是在调侃......”
路易斯意识到自己的话语不妥，连忙道歉。
Kazuka却插嘴进来：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现在hayayu没必要搞什么上流社会的社交，有必要的时候，我也会亲自带着他去的。懂了么，小拿破仑？”
“呃......您能不能别叫我那个了......”
Kazuka装作没听懂：
“哪个？”
路易斯脸红羞赧：
“就是那个......‘小拿破仑’......”
此话一出，艾洛蒂和菲利普皆是惊讶。
之前路易斯这家伙，不是天天让别人叫他“拿破仑九世”的吗？
怎么现在一反常态？
“不行。”
Kazuka微笑，拉着林夕离开练习室。
江晚余牵着林夕的手，也跟着出去。
钢琴旁留下四人，菲利普调侃：
“所以，我们的九世先生为什么如此排斥那个称呼？”
艾洛蒂也调笑道：
“是呀，我们未来的拿破仑公子？”
“呃......”
“其实呀，是去年在霓虹的时候，兄长惹到了源氏家族的人，而后被嘲笑，起了个‘小拿破仑’的外号，可能源小姐也听说了吧？”
“克洛伊！！”
路易斯面色通红。
————————
和Kazuka告别之后，林夕和江晚余回了房间。
简单地洗漱过后，两人准备休息。
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是他们仅仅是抱抱罢了。
江晚余把脸贴在林夕的另一边脸上。
他们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不过两人很快适应这种状态，也都不脸红了。
只是，他们都仍能感受到，那种丝丝点点而从不间断的愉悦之感。
江晚余突然意识到：
说起来，法国好像有个见面礼仪，叫“贴面礼”是吧？
这么说，她辛辛苦苦才能和林夕做的事情，别人见面就可能可以做？
幸好没让林夕和路易斯去那个什么上流社会......
江晚余暗自庆幸之时，林夕也在考虑着今后的事情：
假如这次游船音乐会的演奏，达不到完成任务的标准......
他的下次演奏机会，就可能得推迟到下半年......
“夕？”
江晚余的呼唤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嗯？”
“你好厉害......我是说弹琴......超过了我好多呢......”
林夕似在思索，没有回应。
江晚余疑惑：
“夕，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思考着回你哪句话。”
“那......你准备说哪些话？”
“要么就是‘谢谢，你也可以弹得很好的’，要么就是‘当然，这就是我’......我现在正在犹豫着说哪个呢......”
江晚余愣了一瞬，突然吃吃笑了起来。
她侧身抱住林夕，耳朵贴在林夕胸膛，倾听着他的心跳——
嗯，似乎比平常快一点呢......
“夕，果然是你。”
“这句话本来应该由我说出的吧？”
“‘这就是我’，本来也该是我说的呀......”
“说来也是......”
江晚余而后没说话。
离开林夕的胸膛，她和他侧身面对面。
她轻快地用嘴唇点了一下林夕的嘴唇，又飞速地远离。
仅仅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下——
彼此的触感，是又湿又软的......
“嗯，感觉比预期中的普通，有点失望。”
江晚余眉眼弯弯，看着和她对视的林夕。
“当然咯，这又不是接吻。”
“这不是吗？”
“这是亲嘴，或者干脆是压嘴唇。”
“那接吻是什么？”
“至少要伸舌头吧......”
“舌......舌头？”
江晚余想象了一下两只舌头交缠在一起的景象......
她的脸顿时又滚烫起来。
她目光躲闪，不敢看林夕。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
“不是常识嘛？”
“哪里？为什么我不知道？”
“反正在我这是常识。”
“昂......”
江晚余经过聊天转移注意力，心情平复了一些。
她再次紧紧抱住林夕：
“这些......明天之后再试吧......”
她还有许多期待和林夕做的事情，但是她并不心急。
“是吧？反正时间很多......”
“嗯，晚安？”
江晚余轻声说道。
“嗯，好梦......”
林夕应声。
（118章被卡审核了，5000字，可能明早才放出来（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