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森的山林里,篝火烈烈燃烧,火星子时不时蹦向半空。
那群暗红色的蜘蛛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指令驱使,忽然集体躁动起来,纷纷弓起毛茸茸的身子,后腿猛地发力,如离弦之箭般朝专心致志烤肉的铁手跃去。
一时间,半空里黑影攒动,好似一片诡异的乌云,裹挟着腥风,直扑目标。
可说来也怪,这些蜘蛛尚未靠近铁手身旁三尺之地,就好似撞上了一堵无形且坚硬的墙壁,浑身一颤,紧接着又以比来时更为迅猛的速度弹射出去。
它们的小身子在空中不受控制地翻滚,“噼里啪啦”地摔落在四周,落地瞬间,腿脚一蹬,便没了动静,墨绿色的体液从破碎的躯壳里缓缓渗出。
而铁手呢,仿若对这场微型杀戮盛宴浑然未觉,他依旧蹲在那儿,双手娴熟流畅地忙碌着。
手中的小刀轻快地沿着妖兽腿上的熟肉游走,一片又一片鲜嫩油亮的肉片被精准片下,随后被他随意戳起,送入口中大快朵颐。
腮帮鼓动,吃得满嘴流油,那惬意模样,仿佛世间再没比这烤肉更要紧的事。
不多会儿工夫,在铁手那堆旺盛的火堆数丈开外,已经围起了一个密密麻麻的蜘蛛圈。
层层叠叠的蜘蛛尸体堆积起来,好似一座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小小围城。
山林里,阴影处缓缓爬出几只巨型蜘蛛,它们身形庞大,宛如几座缓缓移动的小山丘,所过之处,枝叶被压得“簌簌”作响。周身散发的磅礴威压,如同实质化的寒雾,令遍地的蜘蛛们瞬间簌簌发抖,本能地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这几只庞然大物被一股浓郁的烤肉香味吸引,一路循着味儿赶来,嘴角竟淌着晶亮的口水,在斑驳的光影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两颗篮球般大小的眼珠,幽绿阴森,好似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其中贪婪的欲望几欲溢满。
一只巨型蜘蛛率先伸出粗壮无比、毛茸茸的长腿,长腿上的黑毛根根直立,好似钢针。
它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那些挡在身前、还在微微颤抖的小蜘蛛,动作轻慢又随意,仿佛只是在检视即将入口的开胃小菜,确认这些“小障碍”彻底丧失反抗能力。
紧接着,它那巨大到足以吞下整只野猪的口器,缓缓张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扑面而来。
从中源源不断地分泌出大量黏糊糊的消化液,这些液体顺着口器边缘“滴答滴答”落下,精准地坠向猎物。
眨眼间,猎物的体表就像是被强酸泼过,迅速腐蚀出一个个冒着刺鼻青烟的小坑洼,原本坚韧的皮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软烂,还发出“滋滋”的声响。
一切准备就绪,巨型蜘蛛伸出锐利无比、好似弯钩的螯肢,毫不留情地刺入猎物躯体,狠狠一扯,一大块还带着血丝的肉块就被撕扯下来。
它毫无进食的优雅可言,直接将肉块囫囵吞枣般一股脑送进嘴里,伴随着喉管一阵剧烈蠕动,肉块缓缓滑入腹中,而它进食的“嘎吱嘎吱”声,在寂静山林里,显得格外惊悚。
终于,铁手似是察觉到了这份不同寻常的“热闹”,他缓缓抬起头,腮帮还鼓鼓囊囊塞着肉,眼神不善,嘟囔道:“不知道,我最讨厌吃饭时,有人打搅吗?”
铁手余光瞥见那几只巨型蜘蛛步步紧逼,眼神瞬间冷厉如刀,脚下猛地发力,碎石飞溅间,他顺势蹲下身子,大手在地面一扫,便紧紧攥住一把棱角分明的石块。
下一刻,他身形站直,手臂抡圆,如投石机般把石块狠狠朝巨型蜘蛛掷去。
“咘咘”声骤起,尖锐又刺耳,石块裹挟着呼啸风声,精准地击中两只巨型蜘蛛。石块冲击力惊人,径直击穿它们毛茸茸的身躯,溅起一片血花。那血液浓稠黏糊,绿中泛红,汩汩地从创口流出,在地面蜿蜒汇聚成一滩散发着腥臭味的污血。
身旁其他几只蜘蛛嗅到这新鲜血液的味道,瞬间红了眼,也顾不上对铁手的忌惮,纷纷扭动着毛茸茸的身躯爬了过来。
它们靠近伤者,口器大张,迫不及待地吸食起地上的血液,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
受伤的巨型蜘蛛哪肯乖乖就范,感受到同类的冒犯,它愤怒地扬起巨大且锋利无匹的前肢,疯狂挥舞着,每一下挥动都带起一阵腥风,似是在用这种方式发出最凶狠的恐吓。
然而,那些被血腥味冲昏头脑的蜘蛛压根不为所动,双方僵持不过片刻,便互相嘶吼着,彻底争斗起来。
它们用长腿绞缠,用螯肢互戳,一时之间,这片山林之地成了血腥又混乱的战场。
铁手鹰隼般的目光缓缓扫视一周,这看似寻常的山谷,此刻却透着说不出的阴森诡谲。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惊涛骇浪般的磅礴气势隐匿于暗处,正暗暗窥视着他。
可在历经无数生死搏杀、从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铁手眼中,这些潜藏的威胁,统统不过是些主动送上门的“送分童子”罢了。
他满不在乎地抬起那双沾满油渍的大手,在破旧衣服上随意一抹,随后俯身拎起插在地上的小刀。
那小刀在他手中好似活了过来,灵动无比地在还冒着热气的妖兽腿上快速游走。“刷刷刷”,一连串利落的动作过后,妖兽腿上瞬间被划开一条条均匀细密的裂口,粉嫩的肉从裂口中翻卷出来,油脂顺着缝隙缓缓渗出。
铁手不紧不慢地从随身布袋里掏出一把调料,手指轻捻,调料便如天女散花般均匀洒落在肉上。
接着,他手法娴熟地将兽腿翻转到另一面,小刀再次起起落落,又划开同样规整的裂口,再次洒上调料。
浓郁的香味伴随着袅袅青烟升腾而起,铁手惬意地深吸一口,眼神中满是餍足,嘴里喃喃自语道:“待俺吃饱了,再收拾你们。”那语气轻松得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未知的凶险,只是一场饭后消食的小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