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时候我想着有林主任做主，我们也就没说什么，但现在这位同志，你是不是太过于胡搅蛮缠了？胡说八道不用负责任吗？你儿子成这样关我们什么事！”
“大队长刚才都说了，你儿子是自己抓蛇不成被蛇咬，然后自己摔下山坡的，跟谢知青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要求谢知青给你儿子偿命？难不成你是旧社会的地主老财，动辄就可以对我们劳苦大众喊打喊杀！”
‘嘶！’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还不约而同的惊叹了一句，这裴知青嘴简直比那捅死野猪的刀子还要锋利！杀死人还不用偿命。
人群默契的退后了两步，因为他们都不想跟裴文远口中对劳苦大众喊打喊杀的地主老财——张翠花扯上关系。
张翠花先是被扇巴掌、紧跟着又被铁锹拍，然后现在又被骂，这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别说其他人被震惊了，就连她自己都有些回不过神。
偏偏对面的小贱人同伙还没想着放过她。
裴文远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心头被那根野山参烘得滚热的他，已然忘记了刚刚对于那两个表面上死于熊瞎子口中、实际上却是间接死在他们手里的二流子的微妙愧疚。
现下他满脑子只剩下了四个大字——‘维护朋友’。
跟江修成、陈铭一起，三人把‘委屈’的云舒跟林静舒挡在身后，然后裴文远接着输出。
“怎么？难不成张翠花同志你还真觉得早上你那胡搅蛮缠的闹一通，谢知青就要被你们的龌龊心思裹挟，被你们家算计、甚至被你们毁了名声、默认成了你家的人还得为你儿子负责吗？”
“那我还是想劝劝张翠花同志你，别白日做梦了！别说谢知青自从下乡以来都没见过你儿子，刚刚从头到尾也是没有应和过你自言自语的一句话，更不会跟你儿子有任何关系！”
“你要是还想着胡搅蛮缠，我们就告到公社、告到知青办和委会！我们是下乡来支援农民兄弟建设、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我们是来建设伟大祖国的，不是来被你们侮辱算计的！”
……
裴文远化身嘴强王者，一番话跟机关枪似的打的张翠花浑身都是窟窿眼，顺带着还扫射到了旁边看热闹的丰胜大队的人，以及从刚才就很头疼的谢大队长。
眼看着裴文远已经把高度抬到了让他们接受不了的程度，谢大队长终于从头痛中回过神，铁青着一张脸怒喝一声。
“行了，都给我闭嘴吧！”
“尤其是你，张翠花！你个不长记性的，看来你是真没脸呐！去年公社咋批斗你的，你又是咋保证的你都忘了是不！你是不真想去农场劳改！”
“行，老子成全你！还敢欺负人知青，一家子脸都不要的玩意！谢老二呢！给我滚出来，把你家这俩玩意都给我弄走！我这就下山去公社把这事儿上报，到时候人家怎么处置，都是你们一家自找的！”
谢大队长雷厉风行，也没有让云舒失望的偏袒自家本姓，更没有捂盖子指责裴文远和云舒几人上纲上线把事情闹大。
他把一直躲在儿子老婆身后的谢老二、谢国磊他爹拎了出来骂了一通，也不去看谢老二铁青的脸色，留下副大队长善后之后，真的就要下山骑自行车去公社。
直把刚才还觉得大队长不顾亲戚情分、胳膊肘朝外拐的谢老二吓得腿软。
他赶忙扑上来拽住谢大队长的胳膊，不住声的哀求。
“大队长！大队长您别去，我们这就走，我...我给谢知青道歉！”
“都是张翠花这没脑子的瞎咧咧，她说的话做不得真啊！而且...而且她也受教训了，你看我家小磊还这样呢...他也是咱老谢家人，咱得送他去医院啊！”
“大队长你饶我们这一回，我回去一定让他们娘俩长记性！”
“当家的...”张翠花小心肝颤抖个不停，颤颤巍巍开了口想要求助，但谢老二此刻已经恨不得她去死，他又哪里还记得自己往日是利用这个媳妇得了许多好处的呢。
谢老二面色狰狞的回头怒呵:“你给老子闭嘴！都怪你，要不是你，小磊能这样吗？！你还想着坏人家知青名声！老子一家都被你给害惨了！”
“大队长...大泉哥！我求求你，我们肯定改，我肯定让小磊跟他娘改！小磊也是你侄子啊！大家帮我也求求情吧！谢知青，对不住，对不住了！我们错了，我们跟你道歉，求求你放过我们这一回，我们再不敢了...”
谢国磊他爸明显段位要比谢国磊娘俩高，也不狡辩，更不推脱，一番唱念做打把自己的姿态无限放低，甚至低到了尘埃里。
看一个大男人可怜兮兮、痛哭流涕的模样，好像云舒几人才是那欺压农民的邪恶分子似的。
“谢老二也是可怜...”
“这谢知青也没啥事，咋这么得理不饶人啊？”
“谢老二说的也对，不管咋说，这也是咱老谢家的人...”
“大队长有点太向着知青了吧。”
“大队长，要不别去了吧...”
“大队长…...”
议论声不多，少数几个。
但在这安静的环境下也能听清楚，不过这一会儿功夫，就有好几个人对谢老二表示了同情。
虽然不能代表整个丰胜大队的人，但也侧面印证了，还是有一小部分跟谢老二一样，是对云舒等‘外来者’持排斥态度的。
不能利用，就是对手。
你看，人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
……
有人帮忙求情，谢老二隐晦的松了一口气，他仍旧表演着、伪装着，但实际上偶尔看向云舒等人的眼神里，都是阴毒和冷漠。
云舒有上帝视角，自是看的分明，也只觉得背后更冷，这谢国磊一家子，就像是甩脱不掉的一窝毒蛇。
好在人的判断和心理虽然容易被影响左右，但这世上还是有谢大队长这样正直无私的人的。
他并不受谢老二煽动的人的影响，也不理会他谢老二的话是不是真心的，他只相信人要有良心。
因此一把甩开了谢老二之后，谢大队长很干脆的跟他说。
“你跟我说这些都没用，早干啥去了？你婆娘跟你儿子你咋早不管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