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以来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本朝为江山永固,社稷靖清,特颁布此诏书。”
“凡不避忌讳,狂悖王法,文讽朝政者,凡收集藏匿违忌书籍,刻板抄写传播者,凡出语荒唐,隐晦其词,乱我民心者,均以大逆治罪,重点惩处,钦此!”
“臣等遵旨!”
“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
金少青道:“汪爱卿,此事既然是你提出的,就由你来操办吧!”
汪仲直满脸欢喜道:“嗻~~奴才遵旨!”
“不过,此事干系重大,其中必须张弛有度,否则一不小心,我中华就会变成禁忌之国,所以爱卿可要慎之又慎啊!”
金少青意味深长地说道。
汪仲直很明显没有体会到金少青的意思,只顾自己高兴了。
这下终于大权在握,说一不二了。
下朝后,汪仲直迫不及待地拿着圣谕去传唤抓人。
直接把写这个诗集的吴文周由江苏抓到京城来受审。
好在吴文周正好在京城会友,不用大费周折。
“六王爷,刘大人,皇上有旨,宣您二位御书房见驾!”
“遵旨!”
六王爷和刘墉互相对视一眼,都不明白皇上到底什么意思。
不过不敢耽搁,两人匆匆来到宫里见驾。
“臣参见皇上!”
“臣参见皇上!”
“平身!”
“谢皇上!”
“不知皇上召微臣前来,有何吩咐?”
金少青笑道:“昨日汪仲直在御书房大言不惭,刘爱卿你是知道的,今日他欲要广设文网,你二人可有想法?”
“皇上,臣昨日已经对此事发表看法了呀,是皇上驳斥了臣的建议,且说汪大人所言有理,今日皇上在朝中也已经下了明旨了,不知皇上为何又有此问啊?”
刘墉疑惑道。
六王在一旁明白了,直接躬身问道:“皇上是欲要借汪大人之手。。。”
“不错!朕欲要借汪仲直之手整顿宗室!”金少青突然厉声说道。
“嘶~~”
六王爷听后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皇上竟然有这个想法。
刘墉倒是很镇定,经过这么多事,皇上的行径对他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
皇上每次行事都如羚羊挂角让人无迹可寻。
就如同这次大行太后之事,皇上割辫立誓,虽然是以孝道为由,但是此举却收获了汉人士子的支持。
看破不说破,刘墉自己对这件事也有些疑惑,不过皇上割辫之所为又依循圣祖爷之先河,所以任谁也不能说什么。
刘墉道:“不知皇上的意思是。。。”
“呵呵~~此事汪爱卿既然已经开始办理,那朕要趁着这件事打压平日欺压百姓之勋贵,而且不能议亲议贵,一视同仁!不知六王与刘爱卿可否为朕分忧否?”
六王一撩朝服下摆,直接跪在地上,朗声道:“皇上此举乃是奠定我大清万年之基业,老臣岂有推辞不受之理?还请圣上示下!老臣当万死不辞!”
“好!六王爷真乃朕的肱骨之臣啊!请受朕一拜!”
金少青从御案上出来,直接对着六王施了一礼。
六王赶紧跪伏道:“皇上不可,莫要折煞老臣啊!”
“皇上,此举固然可行,可是宗室贵勋难免所涉及人员颇多,所以。。。”刘墉有些担忧道。
金少青从御案之上拿起一道奏折,说道:“爱卿言之有理,所以朕给爱卿列了一道名单,凡是名单上没有的人,爱卿尽可严查!只要有作奸犯科之举,一律按不避忌讳,狂悖王法,文讽朝政者论处!”
刘墉放下心来,躬身接过名单:“臣遵旨!”
“此事朕交于你二人,但不宜大张旗鼓,还要小心行事啊!去吧!”
“嗻~~”
“老臣告退!”
“臣告退!”
皇太后已死,天下在我,即使真皇上来了,自己也有信心跟他掰掰手腕儿,何况他现在只是一个傻子了?
汪仲直啊汪仲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只能背黑锅我来,送死你去了!
。。。。。。
“吴匪文周,你可知罪?”汪仲直阴恻恻地问道。
跪在地上的生员吴文周已是满头白发,恭敬地答道:“回禀大人,生员写诗作赋,实出于感悟伤时,一时兴起,求个平仄通顺而已,实无犯上之意啊!”
汪仲直冷笑道:“感的什么悟?伤的什么时?你倒是和本大人说说!”
“回禀大人,这四季变化,阴晴圆缺,人事沧桑,既能入诗也可入画,自古以来然也!”
“哼!本官问你,你的诗里有明朝期振翮,一举去清都一句,是什么意思啊?”
“大人,这里是说有朝一日,展开翅膀,飞到一个清凉的世界当中去。”
啪!
汪仲直一拍惊堂木,怒斥道:“大胆吴文周,在本官面前还敢信口雌黄!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你这明朝的朝字,在这里分明念chao,你是想明朝会展开翅膀飞起来,你分明就是盼望朱伪王朝复辟,卷土重来是也不是?”
吴文周赶忙说道:“大人,此诗并不能这么解释啊!我绝无此歹意啊大人!”
汪仲直双目圆睁,手里指着书籍,“难道这白纸黑字是我写的?本官再问你,这一举去清都一句何解?”
随后又阴阴一笑:“你是想离开我大清国都,去你理想中的天国里去是吧?你理想中的天国是什么?说!”
吴文周叹息一声:“大人,这分明是清净、清凉、清爽的地方去啊!这。。。这只是写诗的一种比喻,大人您应该明白啊!”
“本官当然明白!但是你为什么不用到字,不用上字,而偏偏要用去?这去字,难道不是离开离去之意吗?你分明是想展开翅膀,离开我大清朝,到你那理想的朱明伪朝去!”
吴文周直接傻眼了,浑身颤抖,指着汪仲直道:“大人,你这解释太牵强附会了。。。太。。。太。。。”
“事到如今你就是叫太太也没用了!来呀,让他从实招来!”
“嗻~~”
两旁的差役直接上前就要架走吴文周。
吴文周跪在地上大喊冤枉,“大人,在下实在冤枉啊!你实在是曲解在下的意思啊!”
汪仲直却不管不顾,直接大手一挥,“用刑!”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冤枉?你可是大人我的进阶之路啊,就是冤枉你又如何?哼哼~~”
“啊~~冤枉啊大人!”
少顷,吴文周在隔壁传来惨叫声。
汪仲直听到吴文周的惨叫声没有在意,对旁边记录的师爷说了一声,“笔录要仔细,不要记错!”
“嗻~~”
“招不招!招不招!”
差役一边给吴文周用夹棍,一边高声问道。
“冤。。。冤啊!”吴文周有气无力道。
汪仲直从隔壁房间直接窜了出来,揪着吴文周的脖子厉声问道:“明朝期振翮是chao还是zhao?”
看到吴文周不说话,汪仲直笑道:“好啊!没想到还有些文人勇气,继续夹刑!”
“不要!大人,是chao,是chao!”吴文周双目黯淡。
“哼哼!三木之下,不愁你不招!”汪仲直阴狠地望着他。
“那一举去清都是离开我大清朝之意咯?”
吴文周哀嚎着点点头。
“哈哈哈~~~”
汪仲直哈哈大笑起来:“既有写文章的勇气,就要有做人的风骨,敢作敢为才是个文人的样子!”
随后又指了指吴文周不屑道:“像你这个样子,简直是有辱斯文啊!哈哈哈~~~”
。。。
。。。
“圣上驾到!”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皇上!”
待文武官员站定,金少青道:“众卿今日可有本奏?”
汪仲直出班奏道:“臣有本!”
“爱卿奏来!”
“启奏皇上,文匪吴文周撰诗五百余首,其中讳忌狂悖之处达一百二十六句,其用语或直白叫嚣,或隐晦其词,为朱明伪朝扬帆招魂,实为十恶不赦!”
“一奏吴匪文周及其子弟叔侄,俱应斩立决!其妻妾子女,依法放逐新疆伊犁作为功臣家奴,臣恭请圣裁!”
金少青心里着实有些不忍,不过为了以后的大计此刻也不得不为啊!
看了看众臣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刘墉此刻也是慈悲心发作,出班奏道:“臣有一言!刚才汪大人所奏不实,量刑过多!
吴文周不过一区区江门文人,吟诗作赋,偶有不当之处在所难免,但是要说他有什么奸诈险恶用心,臣实在不敢苟同!臣恭请圣裁!”
汪仲直有些气愤道:“皇上,刘墉此言乃胡说八道!”
和珅也出班奏道:“刘墉为匪类开脱!罪在不赦!”
“臣以为中国文字语义其多,如果按照汪大人刚才的分析,广布文网,恐怕不但要断了诗文,也断了言语,牵连者甚众,以后没有人敢说话了!”
刘墉还想看看能不能保下吴文周一家。
金少青直接打断他道:“好了!不要再说了!退下!”
“吴文周讥讽朝政,罪在不赦!汪爱卿所奏。。。”金少青顿了顿,不过还是狠心道:“照准!”
汪仲直兴奋道:“臣遵旨!”
齐了!这下有了圣旨,自己看看谁还敢对自己炸刺儿!
金少青继续说道:“另外地方官员知情不报,乃至此人流患至今,把江苏巡抚和常州知府,革职查办!立即捉拿进京,交刑部讯问!”
汪仲直立即大礼参拜道:“皇上圣明!”
“以后凡是有以文作乱,以词犯法的,均以谋逆论处,知情不报包庇纵容者,同罪!”金少青命令道。
汪仲直又道:“启禀皇上,山东临沂有一童生,所作诗集有犯上之言,其中有一句一把心肠论浊清,在我大清国号前竟然加了一个浑浊的浊字!实属罪该万死!臣恭请圣裁!”
金少青道:“爱卿奏本稍后呈上!朕命人即刻捉拿归案!”
“嗻~~”
“皇上,奴才和珅,有本启奏!”和珅也出班奏道。
“江西一名举子,编了一部字典,臣偶得之,随意翻了翻,其中竟然有我太祖圣祖的名讳!实属罪大恶极!”
“臣有一本!”
“臣有一本!”
“臣也有一本!”
。。。
一时间朝堂之上奏本如同潮水般涌来,金少青面无表情,刘墉暗暗叹息,只有六王爷在一旁不动声色,说了一句:“皇上圣明!”
“胡胜!”
“奴才在!”
“把各位大臣的奏本都收好放到御书房,朕马上批奏!”
“嗻~~~”
“退朝!”
“圣上有旨!退朝~~”
。。。。。。
刘墉回到府上,面色阴沉心中烦闷,在大厅之中来回踱步。
张成看到刘墉状态不对,赶紧去禀报夫人。
霞儿不敢怠慢,带着侍女进来问道:“老爷,何事让你如此不安啊?”
“唉!”刘墉叹了口气。
“今日汪仲直在朝堂之上大兴文网,且附和者众多,天下士子恐怕有难了!”
“嗨!就为这事儿?”霞儿松了口气道。
“我还以为你又碰上什么难事儿了!嫣翠,你们先下去吧,我和老爷说说话!”
“是!夫人!”
霞儿道:“前日皇上还召你和爹爹去御书房说这件事儿,肯定会有应对的方法的,你操什么心?”
刘墉道:“此事不比其他,一个不好就会祸及天下啊!”
“就像今日那吴文周一家,何其的无辜?但是皇上还是准了汪仲直所奏,男子以及直系亲属,斩立决!女子家眷发配新疆!”
听他这么说霞儿也开始担心起来。
“老爷,胡公公来了,让您去御书房见驾!”刘安在门外禀报道。
“我这就到!”
刘墉对霞儿道:“夫人这几天不要出门,就在府里,顺便告诉银红姑娘一声。”
霞儿点头道:“记得了,老爷也要小心!”
刘墉点点头,随即跟着胡胜去见驾。
“臣刘墉参见皇上!”
“爱卿平身!”
“谢皇上!”
“不知皇上召微臣前来有何要事?”
金少青指着一摞奏折道:“爱卿,今日就是奠定我大清万年基业开始之时!”
“这些奏折朕都有所改动,凡是参奏弹劾以文乱法者,朕都把名字抹去了,爱卿都拿走吧!”
“皇上。。。这。。。”
“这什么这?朕的金牌令箭都交给六王拿走了,京城所有衙门配合你们行事!”
刘墉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这说行动也太快了吧?不再详细计划计划了?
“爱卿还有何难办之处?说出来,朕一并解决!”金少青看着刘墉的表情有些犹豫。
“皇上,不再把事情想的周密一点儿?”
“嗯?”金少青有些摸不着头脑。
“周密?需要什么周密?你们就以刑部衙门汪仲直的名义拿人审问就行了,有罪的,没上名单的,不该杀的杀,该发的也杀!最后让汪仲直背黑锅行了,需要那么周密干什么?”
金少青直接说道。
刘墉听到皇上的话有些震撼了,“这。。。”
“这什么这?赶紧拿着奏折滚蛋!十日之内京城里的满族勋贵不少一大半,朕拿你试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