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诚意,不接受。”言璟拍拍上官庭的胸脯,略带傲娇道,“重来。”
“等听完你的道歉,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上官庭顿了顿,目光真诚地看着言璟,启唇:“对不……”
刚从上官庭嘴里跑出两个字,言璟便捂住了耳朵,边摇头边朝外面走:“不听不听,听不见。”
窗户外,左左将手在呆滞的慕厌眼前,挥了挥,轻声询问:“你怎么了?”
慕厌回过神,笑着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殿下在那位皇子面前,有些不一样。”
左左把匕首还给慕厌,颇有心得道:“在人家面前孔雀开屏呢,自然不一样。”
“殿下以前选太子妃,也是为了他?”
“或许吧,殿下他想到一出是一出,但对这位,倒是多年未变心,还是一如既往的痴汉。”
受到巨大冲击,男饭客回到自己在大堂的位子后,神色依旧恍惚,像是还没缓过劲来。
等他看着言璟与上官庭,一前一后地朝他走来,男饭客连忙捂脸,碎念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酒喝多了上头,男饭客在茅厕时,未能认出上官庭。
直到方才真切地看清上官庭的样貌,他迟缓的大脑,幽幽地告诉他,前不久,他不小心撞破了当今六皇子的秘密。
不会被灭口吧!
完蛋了!!
言璟率先坐下,待上官庭也准备坐下之际,言璟一脚踢飞了上官庭的凳子。
上官庭淡定地将凳子扶起,结果又被言璟踢倒。
周边的客人睁大双眼,皆倒吸一口凉气,为言璟如此大胆放肆的举动,感到震惊。
这个时候,上官庭却冷静得吓人。
他继续把凳子扶起,往边上挪了一寸,言璟伸脚,发现够不着,他嘴角往下一降,一副生气模样。
“别闹,用完饭得去取药。”
言璟已经快两日未食药丸,上官庭担心他身子受不住,还是早些取药安心。
言璟将碗一推,抱手:“我饱了。”
说完,言璟瞪了上官庭一眼。
不解风情,呆子!
上官庭凳子还没坐热,言璟唰地起身,呵令道:“去付钱。”
付完饭钱,言璟的余光流连于那盘未吃完的炙鸭。
上官庭对路过的店小二说道:“劳烦将我那桌的炙鸭打包。”
店小二无意对视上上官庭的眼睛,又急忙低头:“是。”
没多久,店小二将用油纸包好的炙鸭,双手呈上,递给上官庭。
上官庭道谢接过后,转头递给了言璟。
“我又没说要。”言璟嘴角那压不住的笑,已然暴露了他的心情,“既然你都这样了,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免得某人伤心。”
两人并肩,一同迈步走出饭馆。
上官庭的离开,让饭馆内的所有人都倍感轻松。
战神,还得是供起来的,才亲民。
左左与慕厌回北疆前,特意在所谓的‘交易点’,留了几瓶药丸。
看着面前有些潦草的掩盖,上官庭不禁发问:“你们言国人的心,都这么大吗?”
茶楼旁的小巷子里,破洞墙角丢了几片白菜叶,叶子下面摆着几个瓷瓶。
上官庭拔开瓶塞,谨慎地放到鼻下闻了闻。奈何,他不懂药理,根本闻不出来异样。
“你看看,这药有没有被人偷换过。”
言璟学样,也闻了闻瓷瓶,他皱眉,面色凝重:“我闻不出来。”
他要有那本事,还养什么医师药师,干脆自己做得了。
上官庭拿过瓷瓶,倒出一颗服下:“三个时辰后,我若无事,你便吃上一颗,等回去,再让祁平看看,这药有无问题。”
“你疯了!万一有毒,你怎么办,我怎么办。”言璟捧住上官庭的脸,“吐出来,我都没着急吃药,你这个没事人倒先吃上了。”
上官庭微微张嘴,说道:“已经吃下了,吐不出来。”
“为什么这么做?”
“我是言国人,是你的敌人,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为我冒险?”
言璟的指尖轻碰上官庭的眼睫,他的右眼眼角,有颗极小的黑痣,像是女娲捏人点睛时,墨水不小心甩落了一滴。
这无意间的错,却让上官庭在抬眸时,会有几分勾人的韵味,但他不知,亦不会用。
指尖从眼角划下,转向了上官庭的鼻尖,言璟的声音朦胧沙哑,充满蛊惑:“为什么不说话?”
上官庭低沉道:“别这样。”
“不喜欢?”言璟的指尖再次滑动,转向上官庭的薄唇,“不喜欢怎么不推开?”
“今夜,陪我参加灯会,可好?”
指尖将唇瓣按出一个浅坑后,试图向更深处走进。
上官庭的掌心覆在言璟的手背,将其按在唇边,以防它又干坏事。
“好。”
言璟笑了起来,说:“真答应?我这可不让反悔。”
“不悔。”
月下的灯火,似琉璃般炫彩,叫人移不开眼。
上官庭衣袖下的手,微动,仿佛在摩娑着什么,他又轻又缓道:“夜市人多,别走散了。”
“那我们牵上。”言璟主动牵住上官庭的手,“反正有袖子挡着,别人也瞧不见。”
“瞧不见嘛……”上官庭嘟囔道。
言璟再三保证:“瞧不见,真瞧不见。”
刚牵住的手,突然被松开,言璟抽回手指,从上官庭身侧跑过。
上官庭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心里好像也变得空荡荡了。
原是言璟瞧见了卖面具的摊子,他大致将摊位上的面具全部扫看了一遍,最终拿起了一个老虎面具,他对跟过来的上官庭说:“像不像你?”
上官庭也拿起一个面具,举到言璟脸侧:“似你。”
上官庭戴上了言璟给他挑的老虎面具,言璟则戴上了上官庭拿的狐狸面具。
按言璟的意思,上官庭的这张脸,太招摇了,容易唬住人,而自己呢,长得太过完美,怕别人看了自卑。
站在石桥向下望去,水中飘荡着的一盏盏莲花灯,恰似天上星光,组成一条弯弯的星河。
灯火点亮言璟漆黑的眼底,同时也为上官庭的眼中人,镀上了一圈暖色。
河边贩卖莲花灯的女子,踮起脚,高举着手,喊道:“桥上的郎君,买灯吗?”
上官庭用手从背后虚环着言璟,以免过往行人碰上他:“今日是南疆的黎火节,在河中放灯,可许姻缘,若两情相许,便从河中捞起对方的灯,解开花瓣上的灯谜,听闻这样,两人今后便能长长久久,无灾无难。”
“要是解不开呢?”
“这种事,多半都是假的,玩玩而已,不必当真,哪有人能真的一生顺遂。”
言璟却不以为然,他反驳道:“至少有个念想不是。”
见言璟认真,上官庭默默收回了快要说出口的大道理。
“买一个吧。”
“什么?”言璟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
“买一个莲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