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月合拉长语调,黛眉上挑。
“所以我最爱钱!有钱,多的是男人扑上来;没钱,只能被垃圾男人用爱情骗走。”
苏昌河&苏暮雨:“……”
小姑娘长着一副纯良清澈的外表,但想法奇奇怪怪,时不时还语出惊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苏昌河笑意收敛,审视的目光在月合身上来回盘旋,突然发问:“小月亮,你这么清楚,不会是被男人骗过吧?”
月合:“……”
小姑娘只觉受到了奇耻大辱,脸颊气鼓鼓的,快步走过去,意欲踩他的脚。
苏昌河行动敏捷,一个呼吸便跳到了几米开外。
他眼里泛着幽光,意味不明道:“被我说中了?”
“中你个大头鬼!”
月合气急败坏地怒吼。
“让你多看书多看书,书中有黄金屋和颜如玉,自然也有下九流、负心人。”
打也打不过,她只好拿桌子发火,砰砰砰拍得震天响。
白嫩嫩的小圆脸一片绯红,小姑娘磨了磨牙,怒目而视。
“没文化真可怕!”
苏昌河夸张地捂着胸口,做出受伤的表情。“小月亮,你怎么搞人身攻击?”
月合双手叉腰,皱起小鼻梁,不甘示弱地怼回去:“我这叫实话实说!”
她打不着苏昌河,苏昌河也不敢动手揍她。
一时间,双方只能打打嘴仗,危险不大,侮辱性极强。
苏暮雨无语地抚着眉心,上前劝架:“时候不早了,小月亮快去拜师吧。”
鉴于两个人容易互掐,每次出门都是苏暮雨陪同。
他拎着装束修六礼的竹篮,催促道:“去太晚,午饭就吃不上肉干了。”
这话简直戳进月合的心窝子。
小姑娘瞧了眼外面。
太阳东升,明媚温暖,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段,不冷不热,适宜外出。
此处距离山下不远,走路约莫大半个时辰。
举行拜师典礼,清洗食材,切割炖煮,想要吃上丰盛的午饭,这个点出发的确不早了。
想到大餐,月合疯狂咽唾沫,立马将苏昌河抛到脑后。
她拉着苏暮雨的胳膊,两条腿走得飞快。
“快快!为了好吃的,拼了。 暮雨,我们不管饭的,你自己回来吃。”
苏暮雨:“……”
莫名有种冤大头的感觉。
苏昌河目送两人远去,心里空落落的,反复琢磨方才的对话,拳头紧了松,松了紧。
“希望小丫头说的是真话。”
否则他一定会杀了那个男人出气,没有人可以伤害他苏昌河的朋友!
另一边。
苏暮雨沉思许久,决定替好兄弟解释解释。“小月亮,昌河没有恶意。”
月合点了下头,风轻云淡回他:“我知道。”
“你知道?”苏暮雨感到不可思议。
两人日常拌嘴,越吵越凶,跟有仇似的。
月合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柔声解惑:
“他长期生活在高压下,还要保住弟弟,为生存趋炎附势、捧高踩低,形成了习惯。”
顿住脚步,她扭头望苏暮雨,杏眸里流露出一丝怜悯。
“你选择用冷漠掩藏内心,而他则必须能屈能伸。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是一个发泄途径。”
苏暮雨薄唇微抿,神色间似有动容。
“你……”
他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喉结滚动几下,脱口而出:“谢谢!”
谢谢你的一视同仁,谢谢你的善解人意。
月合溜溜达达继续往前走,双手别在身后,脚步轻快,如同一只无忧无虑的山野精灵。
她瞟了眼苏暮雨挎着的竹篮,意味深长开口:“因为你们对我很好。”
倘若双苏没有先救她,她绝不会善待他们。
明哲保身,是她的自我保护机制。
苏暮雨一贯沉默寡言,误会解开,他心头畅快,不再开口。
月合尊重他的性格,把心思全部放到即将到来的大餐上。
按照惯例,在叶鼎之住所百米远时,苏暮雨便返回小院,尽可能不被其他人发现。
今天亦是如此。
瞅见叶鼎之茅草屋的屋顶,苏暮雨把竹篮交给月合,自己打道回府。
月合蹦蹦跳跳去找忘忧大师。
“姐姐,师父说不必那么麻烦,你磕三个头,就算拜师成功啦。”无禅两只眼睛黏在肉干上,一个劲儿咽口水。
忘忧大师含笑捋胡子。
他是个随性自在的人,重在修心,而非那些俗世桎梏。
“没错!你是我的关门弟子,但不用削发为尼。留在尘世,更能造福天下。”
通过给南诀百姓攥写书籍一事,他看出小姑娘是个心怀百姓、不图名利的好孩子。
同时,他也窥见小姑娘活泼外表下隐藏的实力。
不出意外,未来这孩子定然可以名垂青史。
月合没想到忘忧大师身处佛门,却一点不迂腐。这随机应变的能力和魄力,着实令人敬佩。
她也不矫情,双膝跪地,结结实实磕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弟子云沧月合保证,必不负您的信赖。”
忘忧大师轻轻摇头。
“孩子,不要给自己压力。做你想做的事,做你自己,便是对为师最好的反馈。”
月合眼圈倏然发热,心湖内波涛汹涌,翻起一簇簇浪花。
生于贫苦农村,所有人无时无刻不告诫她,要听话乖巧,要感恩父母,要一辈子照拂兄弟姐妹、帮助亲戚乡邻。
从未有人教导她,最好的回馈是做自己。
便宜姑姑百依百顺,实际上利益得失远胜感情。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让她过好自己的人生,只过好自己的人生,不用为别人负责。
月合思绪万千,纤瘦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眼泪哗的一下夺眶而出。
她手忙脚乱地擦眼泪,声音哽咽:“弟子,谨遵师命!”
忘忧大师眼眸深邃,犹如一束光照进月合内心深处,看到了满地的脆弱和无助。
他顿觉难受极了。
历经艰难困苦,没有长歪,反而善良淳厚,积极帮助有需要的人。
这个弟子太令人心疼了!
他亲自扶她起来,慈爱开解:“前尘往事,可以记得,但要放下,放过自己。”
苦楚有人知,心酸有人懂,月合的泪珠子霎时连成线,簌簌落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