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志勇身子一僵,扭头看阮四月,
躺在床上的阮四月依然泪光盈盈,面容悲戚。
他回身坐在床头,
“四月,你睡吧,我看着你睡着,我再走。”
阮四月心里的脆弱控制不住,
“雷哥,”
阮四月此时,心里乱得很,很想让雷志勇陪她一晚,像以前借住他房间一样。
听了雷志勇的话,又放下了他的衣角,
“你走吧,我吃了助眠的药,一会就睡着了。明天再想这件事。”
雷志勇站起来,微低着头看着她,
“也好,那我走了。”
看着雷志勇走出房间,门也锁上了。
阮四月的泪又流出来了,恨完了弟弟,才发现,自己和弟弟从小一起长大,
也有过那么多温馨美好的时光 。
这泪水是一波又一波地流也流不完,还好,药劲很快上来了。
她挂着泪花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雷志勇来敲门的时候,是六点半,阮四月刚刚醒来,
哪怕吃了助眠的药,因为有心理太重,她还是早早就醒来了。
雷志勇她给带来了早餐。
她没有心情吃饭,雷志勇把油条塞地到她手里,
“吃,不吃,身体受不了的。”
阮四月勉强吃了根油条,半杯豆浆。
又打电话给阮青梅,
“我想好了,我回去见我妈一面,
我回去县城里,让我妈也去县城,见我妈一面,不管怎么样,她也生了我,我让她知道,她还有一个孩子,她不必去寻死。”
雷志勇听着她打电话,张了张嘴,很想说什么,却也没有说。
阮四月挂了电话,就和雷志勇一起去买了一个新的电话卡,她也要和阮青梅一样,用一个不常用的卡和家里人打电话,随时都可以换卡消失。
她打了弟弟的手机,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脸上一阵悲戚,只记得家里只有弟弟有电话,倒忘了,弟弟是溺水的,
那手机肯定也泡水泡坏了吧。
她打电话给隔壁的叔叔家,和爸爸通了电话。,
“爸,我只能去县城见你妈,到时候,你和我妈来县城见我,我只能和你们见一面,我就要走。”
爸爸当即应答,
“四月,只要你肯回来见你妈,哪怕一眼也好,
你妈说,你从此不认我们了,她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她只要确认,你还是肯认她的,她的心情也会好上很多。
你劝劝她,只要她不再寻死,我也就满意了。
这样,天天看守着,我也不能不转眼地看着她啊,天天提心吊胆的。”
“等我买好车票,快到县城我联系你们。”
阮四月冷冷地说出这句话,不等爸爸回话,就挂了电话。
“四月,你当真要回去?”
“我只回去看她一眼,劝她一下,否则,万一真出事,我怕,我会后悔。”
雷志面色忧心忡忡。
“回去小心点,见他们最好去热闹的地方见,比如饭店什么的,靠近派出所更好些。”
阮四月看了雷志勇一眼,
“他们的儿子没有了,想必不会再再拿我怎么着了。”
雷志勇张了张嘴,又没有说话,看着阮四月已经在收拾回家的行李了,
“早知道,这房子先不租了。你这一回去,”
阮四月知道雷志勇的意思,她万一回去久了,倒是浪费了房租。
“雷哥,我回去见一下她们就来,我不会在家里停留的,最多四天就赶回来。”
她们家乡比较远,路上,也要差不多一天多的路程。
来回在路上,转车啥的,不停留也得三到四天左右。
阮四月心下着急,昨天的的行李有些还没有拆出来了,倒也好收拾,
“雷哥,我这就马上去坐火车,这个时候,没有直达的车,我去坐转车的。”
阮四月一直以为,自己恨极了父母亲,一听说母亲寻死觅活的,天天盼着她回去,她的心马上软下来了,她要见母亲,她要阻拦母亲去走自杀的道路。
雷志勇要去送她,阮四月拒绝了,
“雷哥,你去上班,我自己可以的。”
雷志勇送她到了楼下,看着她坐上了摩托车,
“四月,有时候就联系。”
阮四月挥挥手,摩托车一骑绝尘。
阮四月唯一的一次坐火车,还是跟着阮青梅坐的,什么也不懂,
但这次,是她独自一个人出门,什么都要靠自己了。
她到火车,问东问西,几经周折,才坐上回程的火车。
她一个坐在火车上,闲了下来,不由想着家里一摊子事,又想弟弟,眼中又流起了眼泪,
手机响起来,是顾正明。
她眉头一皱,挂掉了。
她现在哪里有心情应付他呢。
电话又响起来了,她又挂掉,对方又打。
她接通电话,
“顾老板,我现在比较忙。”
“四月,我听青梅说,你在老家有些麻烦,欠了别人家彩礼,五万就能解除麻烦是吗?
你先别急着挂,听我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出这个钱。”
阮四月猜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客气又冷淡地说
“谢谢顾老板,我的事就不用麻烦你操心了。
用不着的。”
说完挂掉了电话。
阮四月拔掉了在外面的电话号码,换了一个新的电话号码,这个号码也只有阮青梅雷志勇两个人知道。
她把自己的行程发给了隔壁家的手机上。让隔壁叔叔通知爸爸。
火车上的人很多,她挤在人群里的地上,蹲坐着,车厢乱烘烘的。她心里比车厢里更乱。
第一次离开车,就是几个月,但她对家乡却没有一点思念,那不过是一个牢笼。
如今,她终于飞出来了,却又被拽回。
她心里想着,回到县城,只见母亲一面,马上返回。
算是认下母亲,让母亲放心,不要寻死觅活就好了。缩在走道里,时不时被人喊着让路,她想蹲坐多一会都不行,到了晚上,全身都是酸痛的,又困又累。
“美女,来,我的座位让给你坐会。”
阮四月听到一个声音,以为那不是和自己说话,没抬眼。
“美女,我那座位给你坐会,我去那边抽烟去。”
一个人用膝盖轻轻碰了她的肩膀,她正蹲坐在过道里,时不时要为人让路。
她抬头,看到那个人的目光,同时指着身边一个空座位,她才意识到,那人确实是和自己说话。
此时,她也来不及多想,一直蹲坐在走廊,让她不但腰酸背疼,还时时被人喊起来,实在烦得很。
她挤出一丝笑,
“谢谢你。”
便去坐了那个空座位。
小伙子从走廊里挤向车厢中间去了。
阮四月困极了,坐在座位上就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