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裴悦慕出现以后,他们的行动似乎就被束缚在一个固定的框架里,必须要和裴驰瑄他们对立,承担反派应该有的职责。
裴悦慕也说了,裴勇毅自身并没有觉醒异能,因此他一旦离开基地,身边势必会安排大量异能者作为护卫。
这么一来,他们若是想除掉裴勇毅,首先必须要先突破他身边的层层守卫。
那么,到底有多少护卫在保护他?
为了杀一个裴勇毅,他们在此之前又要先杀多少异能者?
除非是为了保命,姜昭苏一般情况下并不想杀人。
从上次宴会听到的那两名异能者对话就能知晓,大多数异能者其实和祁星一样,抱着打工人的心态,来基地只是为了寻求庇护,混口饭吃,还得时不时忍受领导的责骂。
姜昭苏是觉得,裴勇毅和裴驰瑄两个人,不值得基地赔上那么多异能者的性命来保护他们。
唉。
想到这里,姜昭苏不禁叹了口气。
祁星这时也从祁童那里回来,正好听到她叹气,问道:“富贵,怎么了?”
不过问完,祁星自己也叹了一口气:“唉,小丫还是不肯那把颗晶核给我,一点都不心疼她升不了级,柔弱不能自理的哥哥!”
算起来,祁星在S级下层这个阶段已经卡了快小半年。
虽说异能等级越往上越难升,但也不该这么难吧!
他问了祁童,得知祁童和他情况差不多,也已经卡在S级中层好久,才心理平衡些。
所以两个人都想要眼镜蛇的晶核,用于突破升级。
但眼镜蛇是祁童杀的,祁童还率先拿到了其晶核。
祁星要不过来,硬抢更是不可能。
他现在根本打不过祁童,只得悻悻作罢。
姜昭苏把自己的担忧告诉祁星,祁星思索片刻:“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和裴勇毅的护卫队直接对上。”
不然他们的脸到时都被基地的人看见了,除非把一行车队全灭,否则就算裴悦慕上台,他们这辈子都只能做基地的通缉犯,永远无法光明正大地生活。
姜昭苏使劲点头,期待祁星能给出一个绝妙的解决方案,结果祁星又思索了一会儿,竟然轻描淡写地说:“这个问题,就留给裴悦慕解决吧!”
姜昭苏一愣,满脸疑问地看着祁星:“啊???”
祁星什么时候这么信任裴悦慕了?
明明前几天,祁星还和她一起怀疑裴悦慕隐瞒了什么,现在却说出这种话。
有那么一瞬间,姜昭苏甚至怀疑祁星是被裴悦慕下蛊了。
不过,祁星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本来现在就是裴悦慕想借助我们的力量,杀掉裴勇毅上位。她肯定会为此制定详细可行的计划,不然我们中途撂挑子或者失败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一向多疑的祁星竟然反过来安慰她:“富贵,不要想那么多。裴驰瑄和裴勇毅不死,我们就会一直被逐月基地追杀,这是我们唯一的路。”
姜昭苏对上祁星黑沉沉的狐狸眸,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姜昭苏垂下头,感觉自己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
裴悦慕的计划、裴勇毅的护卫队、基地的追杀……
这些词汇在姜昭苏的脑海里不断盘旋,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让她的思维越来越混沌。
她不禁问自己:难道除了杀掉裴勇毅和裴驰瑄,他们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这真的是他们唯一的路吗?
连祁星都是这么认为,更不要说一心想杀掉裴驰瑄解恨的祁童了。
对祁童而言,这条路是不是唯一的,根本不重要。哪怕有其他选择,她也会把这条路走成唯一的路。
在看到裴驰瑄那一刻,祁童心头就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一定要杀掉这个人,这好像是她生来就肩负的使命。
为此,她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祁星索要晶核无果,悻悻离开后,祁童又盯了自己手中的晶核一会儿,最终把它扔进了嘴里。
祁童的异能天赋极高。
刚自主觉醒异能时,她的异能等级便已经达到A级。
而且还是极为罕见的双系异能。可以在风系和体力强化之间任意切换,或同时使用。
祁星是拥有榕树精才可以隐藏自身气息。而祁童不用凭借任何外力,便能靠切换异能,将自己身上散发的气息降低至普通异能者的程度。
可在升到S级中层后,她的实力便停滞不前。
即便她一直坚持吞噬晶核,试图突破瓶颈,却始终无法再进一步。
她在这个等级位置卡的时间,甚至比祁星还要长,已有半年之久。
祁童闭上眼睛,感受着晶核在体内逐渐融化时所产生的灼热感。
S级晶核所蕴藏的磅礴能量,足以让任何一个贸然直接吸收它的普通人瞬间爆体而亡。
即便强如祁童,在吸收这股力量时,也难免会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灼痛。
这种痛意,总是让她不由自主回想到小时候家里的那场火灾。
那天,那个男人又喝得烂醉如泥,像一滩烂泥似的倒在床上昏睡不醒,丝毫没有察觉到家里已经着了火。
祁星用手指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而后悄然无声把男人所在的房门锁上。
火越烧越大,很快蔓延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整个屋子弥漫着刺鼻难闻的焦糊味。
屋内的男人被身上的灼痛感惊醒,下床想要逃跑,却发现门已经被反锁,并且被屋外的祁星死死抵住。
屋内男人在歇斯底里地咒骂,而屋外的祁童和祁星也被大火烧得咳嗽不止,浓烟呛得他们几乎无法呼吸。
年幼的祁童吓得大哭,不停地咳嗽,祁星用湿毛巾给她擦脸,捂住她的口鼻,自己却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
直到屋内的男人彻底失去声息,祁星才把反锁的门打开,抱起祁童,匆匆逃离了火灾现场。
那次火灾烧死了他们爹,也让祁星和祁童的身上留下不同程度的烧伤。
从此,他俩都格外厌恶火。
那时祁星还未满十四,祁童则只有五岁。
很久以后,她才隐约意识到,那天的火灾可能并不是意外。
她哥活这么大,没过几次生日。
难得想起来一次,自己给自己买了个蛋糕,开开心心点燃吹蜡烛,竟然还记错了日子。
结果在十四岁的前一天,造成一场火灾。
之后,祁星再没庆祝过生日。
成为成年人后,祁星总是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不着调,十三十四岁,大好的年纪不好好学习,每天只会给他闯祸。
可他自己十三十四的时候呢。
他那时做了什么。
她恨祁星,恨祁星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自大认为他自己就可以解决所有的苦难。
一个人背负所有的罪恶与痛苦,然后在那儿自我感动,得意洋洋地感慨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却丝毫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从未问过她,乐不乐意拥有这么一个热衷奉献、牺牲自我的“好哥哥”。
她一直以为品行兼优的哥哥,其实是个杀人犯。
她总是恨他,又永远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