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头军。“夏桑枝对着质谱仪冷笑，“陆昭衡倒是会送人情，拿个贪墨犯来抵债。“
青铜鼎突然泛起涟漪，半截箭矢带着羊皮纸浮出水面。夏桑枝展开信笺，陆昭衡的行书力透纸背：“炊事校尉擅制胡饼，卿可试之。另，羽绒账目已清，潼关大捷。”
裘烨突然从浴袍暗袋掏出个油纸包：“末将今晨烤的胡麻饼！“
夏桑枝盯着发霉的饼渣，忽然想起神井传送的时空误差。她将胡饼丢进青铜鼎，在裘烨的惊呼声中按下消杀键：“从今天起，你负责试吃陆昭衡送来的所有食物。“
当裘烨被智能马桶的自动清洁功能吓得撞碎第二件陶俑时，夏桑枝望着监控里父亲的车队驶入地库。她忽然觉得，这个贪墨羽绒服的炊事校尉，或许真能防住司马家的毒箭——至少他认得清西晋的每味调料。
刑台上的冰碴子粘着裘烨开裂的嘴唇，他盯着广陵王案前那柱龙涎香，青烟在零下三十度的严寒中凝成霜雾。陆昭衡的玄甲映着篝火，甲片上的冰裂纹恰似裘烨此刻支离破碎的命运。
“炊事营校尉裘烨，盗取军需，罪当斩。“掌书记官的声音刺破北风，“然王上开恩，许尔等饱食赴死。“
裘烨的睫毛结满冰晶，视线模糊间看见刑台旁架起的十口铁锅。羊肉汤的香气混着雪粒子往肺里钻——这是他昨日亲自押运的犒军食材。
刽子手的面具在火光下泛着青铜冷光，冰裂纹路与广陵王甲胄如出一辙。那柄斩过三百颗匈奴头颅的鬼头刀，此刻正贴着裘烨后颈跳动脉搏。
“时辰到！“
“且慢。“陆昭衡突然抬手，腕甲撞出金戈之声。他起身时玄色大氅扫落案上冰片，那些刻着军功的薄冰在火把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裘烨喉结滚动，咽下口血沫。他看见广陵王腰间新换的玉带钩，分明是夏桑枝送来的钛合金制品。
“裘校尉。“陆昭衡的声音似冰河开裂，“可愿拿项上人头换个誓约？“
刽子手的鬼头刀突然横转，刀背压住裘烨咽喉。裘烨从冰面反光里看见自己皲裂的面容，恍惚间竟与青铜面具的纹路重叠。
“若你愿以命护持夏氏女...“广陵王指尖摩挲着玉带钩上的编码，“便在此刻，向孤的神机营起誓。“
裘烨突然剧烈挣扎，镣铐在冰柱上刮出刺耳声响：“末将愿...咳咳...愿誓死...“他的嘶吼被灌入喉管的北风割裂成碎片。
刽子手突然俯身，青铜面具几乎贴上裘烨耳畔：“要说现代汉话。“低语声竟带着蓝牙耳麦般的电流杂音，“说'我自愿成为夏桑枝的狗'。“
裘烨瞳孔骤缩。这句话他在神机营偷听过——那日广陵王把玩着夏桑枝送来的“手机“，扬声器里分明传出女子慵懒的调笑：“陆昭衡，你早晚要当我的狗。“
“说！“鬼头刀突然削落他半片耳朵。
“我自愿！“裘烨的惨叫混着血沫喷在冰面，“成为夏小姐的...的...“最后的字眼被呼啸的北风卷走，刑台四周的篝火突然全部熄灭。
陆昭衡的玉带钩在黑暗中泛起荧光，他转身时玄甲擦过裘烨结冰的脸：“记住，当你说出'永远'二字时...“广陵王的声音突然变得缥缈，仿佛从千年之外传来，“就再不是大晋的魂。“
剧痛袭来时，裘烨看见自己喷出的热血在空中凝成冰珠。每颗血珠里都映着青铜面具的冰裂纹，裂纹深处竟闪烁着“made in china“的微雕字样。
“契约成立。“刽子手的声音混着机械合成音效，鬼头刀劈落的瞬间，裘烨听见广陵王用洛阳官话轻叹：“替孤守好她...“
冰原在眼前坍缩成量子漩涡时，裘烨终于明白：那日盗取的岂止是羽绒服，分明是跨越千年的因果。而广陵王甲胄的冰裂纹，与夏宅神井的青铜鼎，原是同个时空裂隙的两面。
落地窗外霓虹闪烁，夏桑枝摩挲着手中青铜酒樽，目光透过防弹玻璃凝视楼下停车场。三辆黑色迈巴赫呈三角阵型停靠，车门推开时带起的劲风掀动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
“小姐，人到了。“助理林小满捧着檀木盒快步走来，盒盖缝隙间隐约透出鎏金纹路。当第八道脚步声在电梯里响起时，夏桑枝指尖的瑞士军刀已滑入袖口。
金属碰撞声在电梯轿厢内炸响的刹那，夏桑枝旋身挡在林小满身前。三枚淬毒银针擦着她鬓角飞过，钉入对面墙壁的三孔插座。她转头望去，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将染血的唐刀收回腰间，古铜色肌肤上流动着战甲般的肌肉线条。
“抱歉。“男人举起缠着绷带的手，喉结滚动间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箭疤，“久违了，夏家大小姐。“
夏桑枝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从西晋穿越而来的校尉，竟将传说中的八阵图暗纹刺在左臂。她佯装整理发丝，指尖悄然按下腕表，全息投影在视网膜上展开对方的信息档案：裘烨，字子曜，西晋龙骧卫右将军，公元281年阵亡于五丈原之战...
“看来传闻不假。“裘烨突然擒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能让三位影卫同时出动护送的，除了夏家嫡系...“他贴近她耳畔低笑，呼吸间带着硝烟与血腥气，“还有谁能当得起这份殊荣？“
玻璃幕墙外忽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五辆黑色机车呈扇形包围大楼。夏桑枝趁机挣脱束缚退至办公桌后，抽出发簪划开檀木盒。当第七根金丝被扯断时，藏在盒底的青铜酒樽突然射出三道激光，精准击穿机车油箱。
“久违的欢迎仪式啊。“裘烨扯开染血的衬衫，露出胸口狰狞的虬龙纹身，“不过比起你们这些现代玩具...“他突然暴起，右拳裹挟劲风砸向林小满的咽喉。少女的防弹衣在拳风中凹陷出蛛网状裂痕，却奇迹般挺直腰板格挡。
金属扭曲的吱呀声中，夏桑枝的瑞士军刀已抵住裘烨后心。刀刃距离皮肤仅剩半寸时，男人突然收势，任由刀锋嵌入肩胛骨。鲜血顺着刀槽蜿蜒而下，在纯白衬衫上开出妖异的花。
“够劲了。“裘烨甩开军刀大笑，断裂的锁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比起你们这些花架子...“他忽然扯开衬衫，露出胸口嵌着的青铜罗盘，“要破解神井的时空漩涡，这点三脚猫功夫可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