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重返球场的三个女生，看着眼前的人，惊掉了下巴。
她们就这样站在别班的球场上，眼睁睁看着一脸冷傲的少年仰着脖子，两秒灌掉半瓶矿泉水。
少许水痕从他的嘴角溢出，划过下巴，滴落在鞋上，在那张写满了“禁欲”的脸上添上几分妖冶。
不远处的几个男生叉着腰，站在原地等他。
见男生实在太过磨蹭，其中一人往前走了两步，出声催促，“秦斐，你还打不打？”
语气却没有半点不耐烦。
倒是秦斐皱着眉轻啧一声，弯腰捧起脚边的篮球，头也不回，将球直直抛向身后。
“你们自己玩吧。”她们听见秦斐这样说。
明明是懒得搭理的冷漠姿态，后头的男生堆却没露出半点不高兴，站在最前头的反倒是屁颠屁颠去捡了球，“这里缺一个，谁顶上来？”
说着，他将球往中央一抛。
其中一个跃起接住，还不忘提醒秦斐，“斐儿，你要水喝不够，我那里好几瓶。”
秦斐头也不回，垂着眸拧紧瓶盖，随手往长椅上一扔。
随后，他毫不讲究地撩起校服衣摆，在脸上抹了一把。
赵奕琦惊得连忙趴在唐雨菲的肩上，“这人怎么跟个流氓一样，随地撩衣服啊？”
唐雨菲嘶了一声，十分惋惜，“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六块腹肌。”
秦斐显然不在意旁边的女生怎么讨论自己。
他冷着眸子，栗棕色的眼瞳如同缅因猫一般锐利，却又从眼底泄出一丝慵懒劲。
“今天这么闲？”他连声线都像猫一样，清冷，又勾着小猫爪，平添几分挠人。
勾得人心头荡漾，又怕稍往前走，就怕被挠得浑身没一块好肉。
“是啊。”
蒋朝弯下腰，把放在长椅上校服拎起来，直直朝秦斐扔去。
呼啦一声。
外套好死不死盖住了秦斐整颗脑袋。
又是哗啦一声。
秦斐愤愤扯下衣服，眼神冰冷，小猫已经伸出了他的尖爪。
蒋朝不为所动，伸手在看呆了的郁薇面前打了个响指，话里飘着不易察觉的酸味，“这家伙长得又不怎么样，有必要看这么久？”
还看得眼睛都直了。
赵奕琦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大笑话，“秦斐还不帅啊？觉得秦斐不帅的人眼睛是瞎了吧？”
要说晋安一中最出名的三个男生——
一是蒋朝，二是秦斐，三才是沈琮文。
沈琮文只能屈居第三。
还是因为那些不好的传闻。
他和蒋朝简直就是云泥之别，难免被拿出来比较。
而秦斐就不一样了。
整个晋安一中，只凭好看就出名的，只有秦斐一个。
光说脸，蒋朝其实和秦斐相差无几。
但说到蒋朝，每个人在第一秒闯入脑海里的并不是容貌，而是：年级第一，学生代表，学生会会长，比赛拿奖拿到手软的宠儿。
换做秦斐呢，则是：
“我知道他，六班那个长得像女娲精雕细琢的千年老二是不是？”
好看，和排名永远屈居于蒋朝名字之下，成了秦斐唯二的标签。
郁薇咽了咽口水，刚想点头认同赵奕琦的话，就看旁边的蒋朝绷着一张脸，那火几乎都快掀开天灵盖，喷出头顶了。
她脑袋卡壳了两秒，十分违心：“那还是蒋朝更帅一点，他有资格说这种话。”
秦斐看着多年好友沉默地勾起嘴角，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出息。”
他随意坐在空出来的长椅上，一手搭着后头的椅背，拉长着语调，“说吧，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蒋朝垂眸扫了眼，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滚起来。”
秦斐难以置信：？
“蒋朝，你他妈有没有素质？”
三个女生站在一旁，瞪大着六只眼睛，只敢喘气不敢说话。
她们何德何能，能看这两个年级第一第二在她们面前爆粗话啊？
唐雨菲忍了忍，没忍住，“秦同学，老实说，好像你更没素质一点。”
秦斐用鼻子哼出一口气，“那也是他先没的素质。”
蒋朝冷笑，“你抢女孩的位置，你有素质。”
秦斐这个榆木脑袋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伸出食指，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问道：
“所以，你刚刚，把校服哗的一下砸我脸上，是为了给你的小青梅腾出位置？”
蒋朝眼皮都不抬，“我希望不会从你的口中听到什么自恋的话。”
秦斐：……
“行。”
他蹭的一下站起来，几乎快把后槽牙咬碎了，“蒋朝你真行。”
甚至还弯下腰，在他还没坐热乎的位置上抹了两下，掸掉灰尘，“快坐吧祖宗，我都生怕你再不坐，蒋朝这个狗都能让我趴下给你们当板凳。”
被突然点了名，郁薇这才发现身后的拉拉队早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她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顶住压力，装作没有察觉到周围的视线，绕到长椅前方。
她是瞎子。
她看不到那些要把她灰飞烟灭的眼刀。
她是聋子。
听不到身后叽里呱啦一大串都是：
“这女的谁啊？”
“不就是那个没见过男的似的，追那沈混子追得轰轰烈烈的那谁吗？”
“那她怎么跟咱班斐斐扯上关系了？”
“不要啊，我把秦斐当宠物养了这么久，不是为了让他被猪拱的。”
郁薇被雷得满头黑线。
她是跟不上时代潮流了吗？
还有把同学当云宠物养的。
她抬手擦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半屈起膝盖，正打算坐下，忽见远处另一边的场地窜过来一道影子。
很快。
如疾风一般。
马子文脸上的肉被破风刮得左右乱坠，跟丧尸变异似的，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六班划分场地跑来。
郁薇眼皮一跳。
该死的。
就不能让她消停一会儿？
不好的预感还不到十秒就变成了现实。
马子文目标明确，呲溜一下就跑到了郁薇面前，又不马上说话，双手撑着膝盖，狼狈喘着粗气。
郁薇眼中的嫌弃丝毫不藏，她调整好呼吸，平静坐到长椅上，“请问你又有何贵干？”
马子文口干舌燥，只好哑着嗓子问道：“郁薇，和文哥吵个架就来给别班加油，你有意思吗？”
郁薇平静还没两秒，又被马子文的脑回路逗乐，“马子文，你整天没事就盯着我找我的茬，你有意思吗？”
郁薇定定看了他两秒，眼中含着别样的情绪，“你是不是对沈琮文有不一样的感情啊？”
“你放屁！”
马子文倏地一下挺直了背，气也不喘了，恼羞成怒，“总比你因为一点小事背叛班级的好。”
郁薇被他这种幼稚到不行的想法逗乐。
她抬手蹭了蹭鼻头，忽然懒得和这种心智不成熟的人争个高下了。
“马子文。”
郁薇放下手，稍稍仰起头，笑得很甜。
“你这么喜欢沈琮文，怎么不去给他当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