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来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消防站。
他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不经意间触碰到上衣口袋里那张略显细腻的纸条。
掏出来,借着街边昏黄的路灯,他再次看清那行娟秀却透着气势的字。
[晚上11点,海滩东头礁石]
看了眼手表,距离时间仅剩半小时,似有什么指引,尽管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魏来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夜晚的海滩一片死寂,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沙滩,发出沉闷的声响,似在低吟着无尽的哀愁。
魏来远远就瞧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坐在海边突兀的礁石上。
海风肆意地吹着她的头发,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仿佛只要再轻轻一动,就会坠入那深不见底又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
职业的条件反射,魏来的心猛地一紧,脚下加快了速度。
当他逐渐靠近,借着朦胧的灯光,瞬间认出了这个女生——
正是昨晚被他救下的人。
而此时,女生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身体缓缓前倾,准备纵身一跃。
“站住!别冲动!”
魏来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在空旷的海边回荡。
余非的动作戛然而止,她缓缓转过头,眼神中满是迷茫与决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脸上写满了无助。
“是我,昨晚救你的消防员,魏来。”
魏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她,生怕自己的举动刺激到她。
余非眼中闪过一丝恍然,紧接着,泪水夺眶而出,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从出生就是个错误。”余非哽咽着,声音被海风扯得支离破碎。
在魏来轻声的安慰与引导下,余非缓缓开口,诉说着自己那如坠深渊般的人生。
她和姐姐余晶是双胞胎。
在她们年幼时,父母带着姐妹俩去逛庙会,遇到一个算命先生。那先生只是扫了她们一眼,便煞有介事地对父母说她命硬,是颗灾星,日后会给家里带来灾祸。
父母本就迷信,这番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炸碎了她的童年。
从这以后,家里但凡出点什么差错,无论是饭菜煮糊了,还是家里物件莫名损坏,父母都会将矛头指向她,斥责她是“扫把星”,把霉运带进了家。
吃饭时,她不能上桌。
有好吃的,父母总是先紧着余晶,而她只能眼巴巴看着,偶尔能分到一点。
这一年冬天,家里条件稍好,父母给余晶买了一件崭新的羽绒服,粉色的,款式新颖,余晶穿上后像个小公主。
而她只能穿着余晶穿旧的棉衣。
她怯生生地和母亲说想要。
换来的却是母亲的一巴掌和一句冰冷的斥责 。
说她不配。
她不明白,为什么只凭别人的一句话父母就这么对她。
他们之前明明也是爱她的。
上学后,余晶性格活泼,长相甜美,很快在学校里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她仗着父母的宠爱,在同学面前肆意嘲笑她,说她是携带霉运的孩子,让她在学校里饱受孤立与排挤。
一次学校组织绘画比赛,她从小就对绘画有着浓厚的兴趣,背着家人偷偷练习,画技也不错。
她满心欢喜地交了作品,本以为能得到认可父母就会重新喜欢她。
可余晶得知后,不仅在全班同学面前撕毁了她的画,还嘲讽说灾星画的东西只会丢人现眼。
父母偏爱余晶,她不敢和他们说,只能躲在厕所里默默流泪,一个人把苦果咽下。
逢年过节,家里亲戚来串门,父母总是拉着余晶,向大家炫耀她的优秀,对她却视而不见。
亲戚们偶尔问起她,父母也只是敷衍几句,语气里满是嫌弃。
一个远房亲戚看她可怜,给她带了一盒巧克力,余晶看到后,一把夺过去,还将巧克力扔在地上,踩得稀烂。
父母在一旁却只是冷漠地看着,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随着年龄增长。
这种不公平的对待愈发变本加厉。
余晶想要学舞蹈,父母毫不犹豫地拿出积蓄,给她买昂贵的舞衣,还请专业的老师。
而她提及自己参加了学校的舞蹈兴趣班,却被父母骂得狗血淋头,说她净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这一刻,她对父母仅存的一丝期望被粉碎,她彻底认清了现实。
如今,余晶要出国留学,家里的钱远远不够。
父母为了长面子,为了让余晶在国外能风风光光,就将她嫁给一个年近五十、可以当她父亲的男人。
那男人是个暴发户,前妻去世后,一直想找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续弦。
父母收了他丰厚的彩礼,还说年纪大了会疼人是为了她好,不顾她的意愿,一心要把她送进那个火坑。
余非哭得声嘶力竭,瘦弱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
“余晶一直都看不起我,她觉得我是她的耻辱,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垃圾。父母更是,他们眼里只有余晶,根本不在乎我会怎么样。我不想嫁给那个男人,我不想我的人生就这么毁了……”
魏来听着余非的哭诉,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无法想象,一个女生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与折磨。
“你不是灾星,你的人生不该由那些荒谬的迷信和自私的家人决定。你有自己的价值,你值得被爱,值得拥有美好的生活。”
魏来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在海风中稳稳地传入余非耳中。
余非绝望地看着林淮,眼神里满是无助。
“可是,我能怎么办?我逃不掉的,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她也试图摆脱那个令她窒息的家。
可结果是失败。
高考填志愿,她填了离家最远的城市,他们却背着她改了她的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