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鸢沉默不语。
以皇上对燕冥轩的厌恶程度来看,他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燕冥轩又道:“粮食少的部分,我会想办法,如今要紧的是用方子救治百姓。”
“好,我这就着手安排。”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事宜后,沈时鸢才离去,走出门口没几步,顿感一阵眩晕,身子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
幸好一位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沈时鸢缓过神来,轻轻推开她的手,“多谢。”
丫鬟碧珠浅笑盈盈,关切道:“您可是累了,要不我扶您去歇息会儿?”
沈时鸢摇摇头,“无碍。”
碧珠不再强求,目光却落在沈时鸢的脸上,状似无意地问道:“太子的病情如何,可有好转?”
沈时鸢眉头微微蹙起,警铃大作。
一个知县府的丫鬟,不多关心自家主子却关心太子,实属不对劲。
她没有作答。
碧珠又试探道:“可是太子病好了?”
这下,沈时鸢几乎断定眼前的人不简单。
她佯装出一副难色,“太子病情严重,不容乐观。”
碧珠眼神有些异样,接着笑着道:“太子妃医术高明,想必太子定能早日康复。”
沈时鸢敷衍地点了点头,心中戒备更甚,正思忖着如何打发走她。
此时,一名下人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朝沈时鸢行了一礼,“太子妃,知县夫人有请。”
沈时鸢暗对碧珠歉意一笑,“这位姑娘,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碧珠只好福身道:“太子妃慢走。”
沈时鸢点点头,快步走出几步,确定碧珠的视线已被回廊的雕花窗棂阻隔,这才微微放缓了脚步。
刚放松下来,一个身影却忽然闪现在她面前,拦住了去路。
“月峰?”
沈时鸢有些惊讶。
月峰神色凝重,压低声音问道:“太子妃,方才,你与那丫鬟说了些什么?”
沈时鸢将碧珠的试探和自己的回答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月峰语气严肃,“太子妃务必小心此人。”
看来,她猜测不假,那个丫鬟确实不简单。
沈时鸢追问道:“她究竟是什么人?”
月峰却似不愿多说,只重复道:“总之,太子妃多加小心便是。”
沈时鸢见他如此谨慎,也不好再追问,只得应了下来。
她正想着去见知县夫人,不料月峰却道:“知县夫人那边,是属下故意派人去叫你的。”
沈时鸢明白了,转身朝药房走去,配制些预防瘟疫的药粉,打算分发给府里未染病的人,以防万一,减少瘟疫从知县府扩散出去。
另外,她还需将方子命人带出去。
交给医官,让其尽快给重病的病患服用。
做完这些,又是入夜。
此时,一处无人知晓的破败家落里,碧珠鬼鬼祟祟地取出纸笔,在昏暗的油灯下写下一行字:太子病重,命不久矣。
她将纸条卷好,塞进信鸽腿上的小竹筒里,然后放飞信鸽。
几乎是同一时间,几道黑影从暗处窜出,将她团团围住。
碧珠大惊,想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后颈一阵剧痛,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扔在一个阴暗潮湿的房间里。
面前,坐着一个她无比熟悉的身影——燕冥轩。
碧珠瞪大了眼睛。
正前方传来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说,是谁派你来的?”
碧珠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燕冥轩冷笑一声,“不说本宫也猜得到,除了燕九晁,还有谁会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本宫的命?”
碧珠强作镇定,“奴婢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奴婢只是知县府的一个小丫鬟。”
燕冥轩不再与她废话,直接挥手示意月峰动手。
月峰心领神会,迅速上前,抽出匕首,寒光一闪,挑断了碧珠的手筋。
“啊——”
剧烈的疼痛袭来,碧珠痛不欲生,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却无法挣脱身上的绳索。
月峰停手后,她的双手已鲜血淋漓,彻底废掉。
燕冥轩慢悠悠地开口,语调如同浸了冰,“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不珍惜,本宫不介意再挑掉你的脚筋。”
碧珠疼得浑身颤抖,却强忍着没有昏过去。
她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燕冥轩,就算你知道又如何!你已是强弩之末,活不了多久了!”
燕冥轩突然笑出声来,笑声低沉,听得碧珠心里直发毛。
“若真活不了,本宫此刻也不会坐在这里。”
碧珠瞪大眼睛,猛然反应过来。
她被燕冥轩骗了!
他根本没有病入膏肓!
燕冥轩继续道:“本宫故意放出病重的消息,将计就计,就是为了让燕九晁放松警惕,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你如此沉不住气。”
碧珠仍试图狡辩,“奴婢,奴婢只是个丫鬟,什么都不知道。”
“机会已经给过你了,真是冥顽不灵。”
燕冥轩冷声道,站起身,准备离开。
碧珠心中升起强烈的不祥预感。
果然,燕冥轩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月峰,处理掉吧。”
月峰领命,快速抽出匕首。
碧珠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一声惨叫,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影闪过。
月峰警觉地追了出去,还未看清对方是谁,便直接将人抓住,甩回了屋内。
“哎哟!”
一声痛呼。
沈时鸢吃痛地从地上爬起,揉了揉被摔疼的肩膀。
月峰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又看向燕冥轩。
他没想到,闯入的人竟然是太子妃。
燕冥轩同样也没想到。
还未等他开口质问,沈时鸢便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目光落在碧珠身上,心中涌起强烈的不适,又是一阵眩晕袭来,她差点摔倒在地上。
燕冥轩眼疾手快地环腰接住她,却发现她已经昏了过去。
月峰惊道:“殿下,莫不是属下下手太重,误伤了太子妃?”
燕冥轩瞪了他一眼,斥道:“胡说什么,赶紧回知县府,去请大夫!”
月峰为难道:“府里就太子妃一位大夫,哪还有其他人——”
燕冥轩甩给他一个冷冽的眼神,将沈时鸢抱起一路回了知县府。
月峰想起沈时鸢之前在花园里差点晕倒过,还是被碧珠扶住。
“殿下,太子妃莫不是累坏了,才晕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