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天还未完全亮透,在这间偏僻的小屋里藏了整整三天的丁青,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出门了。
一路上,他并没有警惕的左顾右盼,而是步伐悠闲地朝着城外方向而去。
因为在他看来...
在这种时候,越是鬼鬼祟祟,越是容易引起他人注意。
来到城外,他像上次一样,沿着汨罗江畔缓步而行。
远远地,丁青就已经看到在那株古柳边,早有两道身影在那等候,不远处,还停着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
正是那日的程不归和程珺玥。
“老朽见过丁先生!”
而当看到丁青的那一刻,程不归精神一震,赶紧大笑着上前,拱手为礼。
和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相比,他的气色明显好了太多。
听到程不归口中最后的“丁先生”三个字,丁青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意味深长地看了程不归一眼。
程不归阅历丰富。
他立马意识到了什么,神色骤然剧变。
这个时候...
丁青却微微笑了笑,道:“老先生所做之事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不必过于紧张。”
“让丁先生见笑了。”
程不归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
程珺玥犹豫了一下,这才上前道歉道:“丁先生,之前是我派人去打探您的身份的,并且...我还让人在暗中关注您的动向,可我......我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任何想法,若因此惹得您不快,还望恕罪。”
说着,她低下头,赶紧躬身见礼。
丁青看了她一眼。
眼前的少女今日穿着一袭水绿裙裳,肌肤白皙胜雪,柳叶弯眉,双眸黑亮,清艳靓丽,风姿卓绝!
略一沉吟,他点了点头,道:“下不为例。”
“谢丁先生。”
程珺玥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敢直起身躯。
“两位既已知晓我的身份,就不曾有过一丝怀疑?”
丁青微微一笑,饶有兴趣道。
程不归肃然道:“世俗之辈,往往喜欢以貌取人,以身份论高低,殊不知如丁先生这等存在,才是真正的高人!”
丁青哂笑摇了摇头,没有吱声。
“丁先生,你看我这伤势.......”
程不归沉吟了片刻,忍不住开口。
丁青看了他一眼,神色微肃道:“老先生体内残留的阴寒之气和阴寒尸毒,我需要运气将其彻底吸出,才能彻底根除,这个地方虽然来往行人不多,但毕竟暴露在户外,最好能够寻一处相对僻静之地。”
程不归闻言,赶紧说道:“若是丁先生不嫌弃,可随我们一起,移步到我们暂居之地。”
丁青假装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道:“也好。”
“丁先生请!”
程不归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赶紧走在前面领路,朝着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马车而去。
进入樊城之后,他们三人乘坐的这辆马车一路来到城主府。
果然不出丁青所料,这二人的身份当真非同一般,暂居之地竟然在樊城城主府里面。
不过跟着程不归和程珺玥一同走下马车的时候,他的神色平静依旧,毫无波澜,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或者说,他对于这二人的暂居之地,毫无在意。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当他乘坐的这辆马车驶入城主府的那一刻,外面那几双一直跟着他们的“眼睛”,却流露出了无比骇然的表情。
那几双眼睛,怎么也没有想到,广陵城徐家不惜万金悬赏的这位年轻人,竟然会与樊城城主府有什么关系。
这一幕......
吓得他们一个个,脊背发凉!
下了马车之后...
程不归领着丁青进入他们居住的那座别院,并直接来到了他这几日休养生息的那间房内。
“丁先生,您看......这里怎么样?”
房间内,程不归看了丁青一眼,微笑着问道。
丁青环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道:“行,没什么问题,就这里吧!”
说话间,他看了程不归一眼,道:“要根除你体内的伤势,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我利用自身法门的特殊性,强行吸出你体内残留的阴寒之气和阴寒尸毒,这个办法有些缓慢,大概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
“但若是这么做,你此生则再无突破现有境界的可能。”
程不归心中一紧,忍不住问道:“敢问丁先生,那第二种办法呢?”
丁青随口道:“第二种办法是,将你所学的修行法门一五一十告诉我,待我...”
“啊?”
他话还未说完,站在一旁的程珺玥就突然叫出声,明显有些猝不及防。
她爷爷程不归所学,名为“玄坔诀”,乃是他们平南程氏的祖传秘法,就是在平南程氏内部也只有最为核心的嫡系族人才有资格修炼。
这...
这怎么能轻易泄露?
程不归也明显有些迟疑。
将祖传秘法泄露出去,这可是牵动宗族之本的大事,哪怕是他现在是平南程氏最大的支柱,这种事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可旋即...
他突然一咬牙,道:“我选择第二种办法。”
一旁的程珺玥明显有些焦急,却被程不归摇头,示意她无须多言。
“很明智的选择。”
丁青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待我充分熟悉你所学的法门之后,你我一同运行各自的法门,如此,我不但可以更快地清除你体内残余的阴寒之气和阴寒尸毒,而且......我或许还能发现你所学法门的缺陷。”
“嗯?”
程不归猛地一怔。
一旁的程珺玥更是瞪大了漆黑光亮的眸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要知道,她爷爷所学的玄坔诀可是他们平南程氏的镇族之宝,历经将近两千年,代代相传,是天下公认的一流修行法门!
这......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缺陷?
然而这个时候...
程不归则似回忆起什么可怕的往事,浑身直冒冷汗,就连脸色都变了,道:“丁先生说的不错,老朽此生的修行之路,曾出现三次足以致命的凶险。”
“一次是从武道阶段第六重洗髓境上品突破到武道阶段第七重通脉境下品的时候,一次是从武道阶段第七重通脉境上品迈入元道阶段第一重练气境下品的时候,一次是从元道阶段第四重玄丹境上品跨入元道阶段第五重元婴境下品的时候。”
“而且这三次致命的凶险...一次比一次凶险!”
丁青道:“这就对了,每一次致命的凶险,皆发生在关键性的突破。”
“这就意味着,若是用第一种办法帮你疗伤,即便彻底恢复,你再用这样的法门继续修炼,必定寸步难行,甚至...如果你执意破境,这一次,你极有可能无法躲过致命的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