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书一路狂奔,不顾风雨交加,径直冲进父母的院子。
他的衣衫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发丝凌乱地散在额头,
雨水顺着发梢不断滑落,滴在脚下已经积起的水洼中,溅起层层水花。
他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却顾不上片刻歇息,抬脚便迈向正厅。
踏入正厅,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不定。
父亲沈老爷端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犹如窗外那暴风雨肆虐的夜空,
眉头紧锁,眼神冷峻,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那 “笃笃” 声仿佛是他内心愤怒与纠结的节奏。
母亲沈夫人则坐在一旁,神色略显忧虑,目光在沈砚书身上游移,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帕子被揉成了一团。
沈砚书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声响,溅起几点水花。
他双手抱拳,高高举过头顶,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沙哑,
却又无比坚定:“父亲,母亲,儿子深知此刻前来,极有可能触怒二位双亲,
但儿实在无法狠下心肠,眼睁睁看着念微在那痛苦深渊中苦苦挣扎而无动于衷。
念微现今怀有身孕,她诚然铸下大错,可那腹中胎儿却是纯粹无辜的生命啊。”
沈老爷见他这般模样,重重地把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摔,
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响声,茶水飞溅而出,
有几滴甚至溅到了沈砚书的脸上。
他怒目圆睁,呵斥道:“你还有脸来求情!那苏念微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
若不严加惩处,我沈家颜面何存?家族规矩岂不成了儿戏?”
沈砚书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恳切与哀求,额头上雨水混着汗水不断淌下,
他言辞恳切,声泪俱下:“父亲,母亲,念微她出身于正统的书香门第,
自幼受礼教熏陶,本是个温婉贤良、知书达理之人。
她平日最是尊崇家族声誉与规矩,此次实乃被情所困,
一时迷了心窍,才不慎失足。但这绝非她的本心,自犯错之后,
她便深陷无尽的自责与悔恨之中。”
“在那幽闭之所,她日夜难眠,每念及自己的过错,
便痛心疾首,泪如雨下,几近崩溃。她常言,若能有机会弥补,
愿以一生之艰辛来换取家族的谅解。她深知家族荣耀来之不易,
也明白自己的行为给家族带来了莫大的耻辱,故而满心都是想要赎罪的渴望。”
“儿子愿以自身的一切作保,与她一同承担任何处罚。
父亲,您一向秉持公正与仁慈,沈家在您的引领下,向来以宽厚待人、
福泽乡邻而备受赞誉。如今这孩子虽因母亲之过而面临困境,
但他毕竟流淌着沈家的血脉,若因大人的恩怨而被无情舍弃,
岂不是让沈家的百年声誉蒙上一层阴影?岂不是有违家族一贯的仁爱之道?”
“母亲,您向来慈悲为怀,念微若能得到家族的宽容谅解,
必定会倾尽余生之力,以最虔诚的态度来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
她会将家族的荣耀与教诲铭记于心,悉心教导孩子尊崇沈家,
使其自幼便深植家族大义。”
“她会亲自为孩子讲述家族先辈们的英勇事迹与辉煌成就,
让孩子在故事中感受家族的伟大,从而立志为家族争光。
她也会在生活中以身作则,从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中,
教导孩子遵循家族的规矩与礼仪,使其成为一个品行端正、对家族有用之人。”
“儿恳请二位双亲,念在沈家世代积善之家的份上,给念微和孩子一个机会。
如此一来,既能彰显家族的宽容与大度,又能让这无辜的孩子成长为家族的助力,
而非被弃之荒野,成为家族的遗憾。”
沈夫人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放下手中被揉得皱巴巴的帕子,
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在努力缓解内心的纠结与疲惫,
轻声说道:“砚书啊,不是我们心狠,
只是这事儿在沈家乃至整个城中都已传得沸沸扬扬,若轻易饶恕,
日后如何堵住众人之口?你看这几日,家中的门槛都快被前来探听消息的宾客踏破了,
那些目光和议论,就像一把把利刃,刺得家族的声誉千疮百孔啊。”
说着,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疲惫,
仿佛已经看到了家族未来在众人指指点点下艰难前行的画面。
沈砚书膝行几步,靠近父母,泪水夺眶而出:“母亲,儿明白此事棘手万分,
可念微如今的处境实在是凄惨至极。她被困于那狭小昏暗、
仿若囚笼的房间里,四周是无尽的孤寂与绝望,唯有以泪洗面,
满心悲戚,仿若被整个世界遗弃。她已深刻悔过,若能得到家族的宽容谅解,
必定会倾尽余生之力,以最虔诚的态度来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
“她会将家族的荣耀与教诲铭记于心,悉心教导孩子尊崇沈家,
使其自幼便深植家族大义。待孩子长大成人,
定会让其以最诚挚的忠心与不懈的努力,为家族的兴盛添砖加瓦,奉献一切。
倘若今日家族将她逼入绝境,让那无辜的孩子也遭受无妄之灾,
这岂不是让沈家落下残忍冷酷、不容情理的恶名?这名声一旦传开,
又将如何让沈家在这世间立足,如何让家族子弟在人前昂首挺胸?”
沈老爷气得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在厅内来回踱步,
脚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似踏在沈砚书的心尖。
他的衣摆随着步伐剧烈晃动,仿佛也在宣泄着他内心的愤怒与不满。
走到窗边时,他猛地停住,双手紧紧握住窗棂,指节泛白,
望着窗外风雨中飘摇的树枝,咬着牙说道:“弥补?谈何容易!
她这一错,让沈家蒙羞,家族声誉受损,岂是她几句悔过就能了事?
如今外面都在传沈家管教无方,我们若轻易放过,岂不是坐实了这些流言蜚语?”
沈砚书苦苦哀求:“父亲,念微她并非那等冥顽不灵之人,
她心中对家族的敬重从未磨灭。只要能给她一个机会,
她定会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决心。她会将家族的过往功绩整理成册,
让孩子日夜诵读,使其时刻不忘家族的辉煌与荣耀,从小便立志为家族争光。
她也会在生活中以身作则,教导孩子遵循家族的规矩与礼仪,
使其成为一个品行端正、对家族有用之人。”
沈老爷转过身,凝视着沈砚书,沉默良久,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
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即便孩子留下,也绝不能入我沈家族谱,
且苏念微必须远离沈家大宅,此生不得再踏入半步。
这已是我最大的让步,你好自为之。”
沈砚书心中五味杂陈,虽未完全达成所愿,
但至少为苏念微和孩子争得了一线生机。
他再次伏地叩首:“多谢父亲,母亲,儿子定当铭记今日恩情,
约束念微,不让她再有任何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