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茜穿着短靴的脚有节奏地踢着汽车的座椅,跟着播放器的音乐唱歌,比正在播放的歌曲要高一个调,音量也大得多。
“妈妈,这是我最喜欢的歌。”
程长婧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微笑,说:“我还以为那首主题曲是你最喜欢的歌呢。”
幸好有托管,她心想。
开着车,程长婧就已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要调查的内容。
陆茜小声问她为什么要这么早去托儿所。
“你以前也这么早去过,你的几个小朋友都会在那儿。”程长婧回答道。
“诗琪和罗意,”陆茜说,“他们每天都很早去。”
陆茜摇了摇头,仿佛那是很糟糕的情况,说:“妈妈,你抓坏人,真的要离开一整个星期吗?”
她知道程长婧是做什么的。
“对呀,但我们每晚都会打视频的。”程长婧回答道。
“我讨厌那样。”
“我也不喜欢,茜茜。但这是我的工作,我必须要对自己的工作负责,住在这里可以让我更有效率,这样我也能早点回家。再说了,你爸爸会带你去吃我不让你吃的垃圾食品噢。”
陆茜咧嘴笑着说:“我已经在想象了。”
程长婧把车停在车道旁,然后绕过去把陆茜从宝宝椅上抱下来,并问:“你的小背包呢?”
“在这里。”
“帽子和手套呢?”
“在我头上和手上呀。”
她自豪地展示着戴反的手套,好在它们都是羊毛的。
程长婧告诉陆茜爸爸会去学校接她,她搂着女儿,希望她可以永远这么快乐、天真。
她看着陆茜跑向她的朋友,帽子晃晃悠悠的,像是随时都要掉下来了。
两个小孩跑过去,他们的妈妈从车里喊了句什么,大一点的小孩挥了挥手回应。
记住这些,程长婧想说。
林纾泽一家住在商务区边的一个高档小区,程长婧小时候那里还是一片旧小区。
现在,全部被推倒重建过,外观变得华丽大气,几乎每栋楼配备一个健身房,这些房产的物业费肯定高得离谱。
一辆闪闪发光的奥迪停在车道上,还有一辆旧款丰田。
程长婧把车停在崔德霖的警车后面,她拉上手刹,然后和崔德霖一起走到人行道上。
“他们家应该是来客人了,”崔德霖说,“那辆奥迪是高雅兰的,林纾泽开的保时捷,我们一开始对两辆车都进行了证据采集,高雅兰当时很生气,我就告诉她这是正常程序。路上还顺利吗?”
“畅通无堵。”程长婧回答道。
“林纾泽在一家大型制药公司工作,他在公司里职位挺高,高雅兰在一家银行兼职出纳,方便她在家照顾孩子。”
“孙瑜还有兄弟姐妹?”
“一个弟弟,应该是在上幼儿园。”
一个高大、结实的女人从前门走出来,随手把门关上。
她开始扫前院的雪。
程长婧看了一眼崔德霖,问:“他家的保姆?”
他摇了摇头,回答:“只是比较好的朋友,”然后对着女人打招呼,“早上好,王迪。”
“崔警官,你来了,院里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扫呢。”
“王迪,这位是重案组的组长程长婧。”
“你好,程警官,”王迪的白色长羽绒服让她看起来更胖了,她几乎和崔德霖一样高,“我顺道来看看纾泽和雅兰。”
“你认识他们一家多久了?”程长婧问道。
“嗯,很久了,”王迪说,“所有人都对这件事很意外。我想我比较乐观,我还是希望女孩儿们能平安回家。雅兰完全崩溃了,纾泽,嗯,林纾泽……”
“还死命强撑着,”程长婧接话,“他从来不轻易表露自己的内心想法。”
“我想我们这一代的大多数男人都这样,”王迪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小瑜是个好孩子,她还有美好的未来。”
崔德霖接过扫帚,开始扫雪。
“谢谢。”王迪说。
“你也认识林茉莉?”程长婧问道。
“不认识,”王迪回答道,“我丈夫去世以后,我就不常来了,本来只是想来看看雅兰。”
“这样啊,”程长婧说,“你和高雅兰很亲近吧?”
“也没有特别亲,她不怎么爱聊自己的事。倒是我丈夫去世的那段时间,她一直都陪着我。”
程长婧环顾了一下被雪覆盖的房子,说:“小区里的人来往频繁吗”
“还行,”王迪说,“顶楼的那一家在夏天会开一个烧烤派对,准备肉串和啤酒招待所有人。”
“会互相照顾。”程长婧说。
“当然。”
“他们会注意附近的陌生人或车辆吗?”
王迪想了一会儿,回答:“也许吧,但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很多,除非闹出什么动静,不然没人管,”她拉上外套拉链,戴上手套,“不好意思,我得去上班了。”
“好,感谢你的配合,”程长婧递给她一张名片,“如果你想起任何事情,哪怕一个很小的细节,请给我打电话。”
王迪点了点头,离开了。
门再一次打开。
程长婧觉得穿着运动服的林纾泽看起来更像她记忆中的那个有点痞帅的大学男孩。
“我隐约听到你说话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周围被黑眼圈包围。
“你睡过觉吗?”程长婧问道。
“睡了点。”林纾泽越过程长婧看了一眼还在用脚踢积雪的王迪。
“她只是想帮忙,”程长婧解释说,“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知道可以做些什么。”
崔德霖走了过来,抖了抖扫帚,然后她和崔德霖跟着林纾泽进了屋。
程长婧慢悠悠地脱下靴子,欣赏着房子。
入口通向客厅,超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电视机架子上摆列着家庭合照,整个房间有一种温暖的氛围。
皮肤白皙、浓颜长相的高雅兰和林纾泽像是有着血缘关系,而孙瑜和坐在她腿上的小男孩就像他们父母的完美复制品,孙瑜很容易被认作林纾泽的亲生女儿。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程长婧问道。
林纾泽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铺满雪的树杈,回答:“林旸,他去雅兰父母家住了。”
“他对这个消息有什么反应?”
“我们还没告诉他。”林纾泽回答。
“这很难开口,”程长婧说,“但你们不能再拖太久,他从别人嘴里得知更糟糕。如果你们需要帮助孩子进行心理疏导……”
“不需要。”
高雅兰到她丈夫身旁坐下,她戴的黑框眼镜掩盖不住她红肿的眼睛和黑眼圈。
“你今天早上感觉怎么样,林太太?”
高雅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回答:“很难过啊,不然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
“好好说话,”林纾泽说,“她是来帮我们的。”
程长婧并没有被她影响,她从悲痛的家属那里遭受过更恶劣的对待,他们不过是需要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而警察往往是最容易成为他们的攻击目标。
“我们刚刚见过王迪,有她来陪陪你挺好的。”
高雅兰的表情缓和了下来,说:“她人很好,同样经历了很多伤痛。”
“她有提到她的丈夫,你们两家经常一起聚吗?”
“最近几年不常来往了,”高雅兰说,“小瑜比王迪的儿子小,所以他俩不常在一起玩。我们也就没有什么来往的必要了。”
“你和你的女儿关系好吗,林太太?”
“当然好。所有的母亲和女儿不都很亲密吗?”
程长婧记得她在孙瑜这个年纪的时候,她和她妈妈经常会吵个几个小时,而她爸爸通常把她们俩分开。
“来之前,我看了你们一开始的访谈记录,我只有几个问题想问,这些问题可能问过一次了,因为这已经变成了一起凶杀案,所以我必须要重新问一遍,”程长婧耐心解释道,“孙瑜有没有提到过有人跟踪她或林茉莉?她们的有没有交往什么不认识的人?”
“你应该查一查郑昕的男朋友,”高雅兰说,“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混混,还进去过,有记录的。”
“那也不意味着他就是绑架犯。”林纾泽否定说。
“黎晖,”崔德霖解释道,“他被判犯有一些轻微的聚众斗殴罪,但他是个机车修理师,现在在做装修工人,我已经告诉过你他有不在场证明。”
这个名字很熟悉。
“黎晖,是参加过职业比赛的那个吗?”程长婧问道。
“对,”林纾泽说,“他膝盖受伤了,不得不退役了。”
“崔警官,是他的朋友给他做的不在场证明,”高雅兰严厉的语气和她对丈夫充满恨意的怒视相匹配,“而且男人们会互相包庇,对吧?”
林纾泽的下巴抽搐了一下,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程长婧不确定这种紧张气氛是婚姻出现问题的迹象,还是仅仅是因为失去孩子所带来的令人心碎的愤怒。
“我们的女儿是个好孩子,听话懂事,”高雅兰继续说道,“肯定是林茉莉认识的人干的。”
“别胡说。”林纾泽的深邃的眼睛闪了一下。
“你在给她辩解吗?”她说,把声音提高了,“她给小瑜看了她不该看到的东西,而且她妈妈从来不在家,哪会有人管教她?”
程长婧让崔德霖继续做笔记,而高雅兰和林纾泽来回争论个不停。
高雅兰看起来像一只随时准备扑上去的老虎,而林纾泽则向前倾着身子,双肘撑在膝盖上,看起来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
“她在养老院上 14 个小时的班,”林纾泽说,“不是每个女人都有一个能托付一切的丈夫,你应该牢牢记得这一点。”
程长婧对他控制性的语气神经紧张起来,努力克制住自己。
高雅兰现在是一个悲痛的母亲,理应得到一些宽慰。
程长婧差点忘了林纾泽那脆弱的自尊心,他们交往的时候,林纾泽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寻求她的赞扬。
程长婧现在才意识到他不过和其他人一样缺乏安全感。
她父母被谋杀后,她就把林纾泽推开了。
她在试图想象,如果没有发生那些谋杀案,林纾泽的没有安全感最终是不是会导致他们的关系结束。
高雅兰白皙的皮肤马上就变红了,说:“你怎么敢……”
“好了,”程长婧试图摆脱开始笼罩住她的窒息感,“还是说一下你们最后见到女孩儿们的情况吧。”
“我们已经告诉你全部事情了。”林纾泽回答。
程长婧前一天晚上就已经记住了调查资料。
“中午12点7分,孙瑜给你发信息说,她和林茉莉正沿着小路去唐恕家,走着去只需要十分钟,而且她说她到了会给你发信息。”
“她没发,”林纾泽双手抱头,很自责的样子,“但我把这件事完全忘了,几个小时后我才想起来。”
“如果你不在办公室待那么久,她也就不会失踪。”高雅兰怒视着他。
听到这里,林纾泽的手指关节变白了,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是这样的,”程长婧说,“你们都是受害者,你们想责怪对方也是人之常情,但这对你们共克难关没有任何帮助,现在你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她是我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啊……”
“我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她,”林纾泽爆发了,“你是知道的。”
高雅兰的下巴绷紧了,嘴唇抿成一条愤怒的线,但她却一言不发。
“让回到问题上来吧,问完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崔德霖说,“你们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程长婧继续说道:“唐恕和他的父亲说她们没去,而且孙瑜也没有回复唐恕的信息。那天天气很好,而且是星期六,并且一个在公园跑步的人路过中间森林的时候看到了她们。”
“我们需要知道这些细节,”高雅兰说,“你们为什么不在外面找杀人犯?”
“我们在找,”程长婧回答道,“我们也问访了邻居们,有没有可能她们在去唐恕家之前在某个人家停了一下?”
“这条路附近的人要么是退休了,要么是一些年轻人,”高雅兰回答,“孙瑜不认识他们任何人,林茉莉应该也不会认识。”
高雅兰怒视着窗外,摇摇头,她显然还是把女儿的死归咎于林茉莉,但在表面之下她还有别的事情在酝酿。
程长婧需要尽快找出真相。
程长婧看了一眼崔德霖,崔德霖点了点头,说:“我们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胡椒喷雾,她可能觉得白天用不到。”
“两个女孩都爱运动,也有能力反抗,不太可能有人能直接强行带走她们,记录上说警察在小路上没有发现任何打斗或反抗的痕迹,”程长婧补充道,“我们在找女孩儿们认识的人,这个人是她们会自愿跟他走的人。”
“她们第一次失踪的时候,崔警官也是这么说的,”高雅兰说,“你也没有告诉我们什么新的东西啊。”
“够了,高雅兰,”林纾泽说,“你让她说。”
高雅兰苍白的脸又变红了,怒斥:“你说什么?”
程长婧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看了所有的证人陈述,包括唐恕和孙瑜的其他朋友的。唐恕说她们发信息说要过来,而且消息记录显示这是真的。但是当崔警官和其他朋友谈话的时候提到这个,他们似乎很惊讶她们会和唐恕一起玩。”
“他们应该不知道,”林纾泽平淡地说,“小瑜已经不止一次去唐恕家了。”
程长婧点了点头,说:“我们接下来会去和唐恕谈谈,也许她们确实打算去他家,然后临时又改变了主意。”
“她们在小路上被看到了……”高雅兰开始说。
“走到一半之前,”程长婧说,“她们随时都能改变主意,小路上也有其他人,而且没有人看到她们或听到任何打斗的声音,我们搜查过附近的房子了,她们也不太可能进了某个人的家,大多数都安装了摄像头。我认为可能有一辆车在等她们,而且她们也是自愿上了车。”
“那,现在怎么办?”林纾泽问道。
“每个孩子都会对父母隐瞒一些事情,现在,我们需要知道孙瑜和林茉莉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林纾泽用受伤的眼睛看着她,他完全明白她的意思,问:“你觉得某个男生牵涉其中?”
“我们不确定,我们需要深入调查一番。”
“还怎么查?”高雅兰说,“第一次失踪的时候,警察就已经检查了小瑜的社交媒体账号和她的电脑,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孩子们在智能产品的使用上比我们要聪明得多,他们知道怎么才能藏住秘密,”崔德霖建议道,“他们虽然检查了所有的东西,但是特调组应该有更先进的方法,他们应该能找到我们找不到的东西。”
“同时,我们会和朋友、同学、任何认识的人谈话,她们的社交圈子里应该有人有信息,很大可能,他们自己并不觉得这些信息能帮上忙。接下来,我想看看孙瑜的房间。”
“崔警官已经看过了。”高雅兰怒视着她。
“林太太,每个人的看法会有很大的不同。”崔德霖回答道。
高雅兰叹了口气,无奈说:“好吧,但我得和你一起去,我不想让她离开时的布局有任何改变。”
这不是她想要的调查方式,但程长婧看得出来这是这个女人配合的最大让步。
她父母被谋杀后,程长婧也不让任何人动她妈妈收藏的小物件儿,也不让任何人踏进他们的卧室。
“那请你带路吧。”
大楼梯通向一个大的公共区域,墙上挂着一台电视,各种玩具散落在沙发、椅子周围。墙上装饰着各种艺术品,从古典主义到现代主义,而孙瑜的名字潦草地写在右下角。
“她是个极有天赋的艺术家。”程长婧夸赞道。
“没错,小瑜的房间在这边,”高雅兰在走廊尽头向左转,她的手指在伸向门把手的时候都还颤抖着,“麻烦不要乱动东西。”
“我不会乱动的。”
程长婧打开门,一丝羡慕之情掠过她的心头。
她自己的房间用剩下的废料勉强刷了墙,她只好在一面墙上贴满了各种海报,她的书桌和床头柜是她父母不要的,并且和衣柜不搭。
程长婧很庆幸可以把陆茜的房间布置得很漂亮,但和孙瑜的房间相比,陆茜的房间看起来还是太单调了。
一面墙上画着一幅有白色沙滩和波光粼粼的大海的壁画,相邻的墙上布满了各种引语,还有几十幅涂鸦,程长婧明白这是孙瑜自己装饰了自己的房间。
“一面可擦写的墙,”程长婧点了点头,说,“很有想法。”
一张很大的艺术桌放在可以俯瞰整个街区的大窗户下面,所有的工具都整理得很好,并贴上了标签,放在桌子下面的桶里。
“她喜欢干净利落。”高雅兰的语气中带着悲伤。
“这是个很有爱的房间,我可以看看那些桌子的抽屉吗?”
高雅兰点点头,程长婧在抽屉里翻找着,寻找任何可以隐藏的东西,它和房间的其他地方一样整洁,她尽量在离开的时候保持着原样。
孙瑜的床头柜上有几本书,上面放着一个首饰盒。
当程长婧检查衣橱时,高雅兰在她身边徘徊,质问:“你到底在找什么?如果她真有什么大秘密,肯定藏在手机里啊。”
“确实,”程长婧说,“说实话,我不只是在找什么东西,我想了解孙瑜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我看出来了,她一切都井井有条,是吗?”
“是,而且她很有上进心,在班级里名列前茅,她无论做什么,都很出色。”
与此同时,可能充满了紧张和焦虑,觉得自己必须做到最好,让事情完全符合自己的期望,会让人心力交瘁。
“她不会草率地做决定。”程长婧说。
“没错,至少在遇到那个女孩之前不会。林茉莉总是告诉她要放松一点,多享受生活。呵,看看,最后给她带来了什么,”高雅兰揉着太阳穴,“纾泽说我必须振作起来,在小旸面前装出一切都好的样子。我一定会为了我们的儿子坚强起来,但林纾泽不过只是想确保我们不会在外人面前失态,让自己难堪。在他看来,我们应该自己偷偷悲伤。”
……
她和林纾泽交往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他们的关系有时很不稳定,他总是更关心自己的形象,而不是照顾她的感受。
这也让程长婧看到了她的突破口。
“这就是你对他那么生气的原因吗?”
“我从没说过我生气……”
“你不需要说出来。”程长婧说。
“这不是在针对他,我只是很愤怒,看看这个残忍的世界对我的女儿做了些什么。”
程长婧试图把话题引回到这对夫妻的关系上,说:“这很正常,但我能看出来,当林纾泽谈到林茉莉的时候,你情绪就会不稳定。”
高雅兰生气了,说:“他就不应该让那个女孩进我们家,我告诉过他她是个麻烦精,她给小瑜的生活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麻烦,”她把双臂抱在胸前,“你问完了吗?”
程长婧知道她从高雅兰那里问不出更多东西了,但她能感觉到高雅兰还是有所隐瞒,继续说:“我不想挑拨你们两个的矛盾,但我知道关于伤感的一点:它想怎样就怎样,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每个人都有自己处理伤感的方式,在需要的时候寻求帮助,才是唯一解。”
她走回走廊,试图给高雅兰一些空间。
高雅兰跟着她,关上了门,冷冷地说:“你应该告诉林纾泽这些。”
“好吧,”程长婧不是什么婚姻顾问,但是她见过太多因死亡而破裂的家庭,知道什么是最不该做的,尤其是当有孩子牵涉其中的时候。
“我会帮你学会去面对那些的。”
“就像你面对姜明那样吗?”高雅兰尖锐地说。
“什么?”
程长婧转过身,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中带有崩塌的信念。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高雅兰接着说,她花了一点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我想象不到,当你去警察局的时候面对媒体是什么感觉,而且他们把所有事情都挖了出来。你怎么做到专注于我的女儿呢?”
“姜明还在他该一直住下去的监狱里,而且我很久以前就学会了把工作和生活分隔开来。”
程长婧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有关于姜明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