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的魔神猛地抬起头,看向虚空,身侧的小吉祥草王疑惑地询问:
“阿斯莫德斯,怎么了?”
“‘我’,那个我的气息消失了。”
阿斯莫德斯缓缓眨动红瞳,就在刚才,她与白晓梦的联系完全中断了,不论是梦境世界还是现实,都无法感知到另一个自己的存在。
影也皱起眉,抬手按上刀柄。
“变数太多了,果然还是再尝试一次......”
“冷静些,影。‘我’能做到的。”
尽管声音毫无动摇,梦之魔神的视线也转回镜面,但从容的笑意没能回到她的脸上。
纳西妲与雷电影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
“叮——!”
锻造锤重重砸下,加热到发红的铁花四射,一些落了地,微弱的亮光渐渐熄灭;一些溅到水中,发出“滋滋”的尖锐响声。
叮叮咣咣打铁的声音震得白晓梦脑袋发晕,她感觉自己像是洗衣机里被甩干水分的床单,理智和体力一并被甩飞了出去,只留下脱力的躯壳。
别说走路,就连站着都困难。
晕头转向,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的白晓梦晃了晃,被个贴心人扶住了。
她张了张口,想要道谢,却忍不住干呕起来。
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很淡,但让人极为不适。
以至于白晓梦才吸入一点,就咳个不停,恨不能将胃里的东西都倒出来。
这时,一杯茶被递到眼前。
白晓梦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被烫得抽回指尖。
“好烫!”
“啊,抱歉,我不知道...该、该怎么办才好?丹羽大人......”
一身白衣的少年捧着滚烫的茶杯急得团团转,他想要求助的人正在前屋锻造,不能贸然打扰,而其余的匠人们也外出采矿去了,只剩下他一个看家。
“总之先把杯子放下来吧?”
反倒是他想帮的人率先缓过劲来,哭笑不得地把杯子夺走,放到桌上,又握住他的手,仔细打量。
“让我看看......不都烫红了吗!你也太不小心了!都不觉得痛吗?!”
白晓梦皱起眉头,唤来细微的风流轻轻吹拂少年发肿的手掌。
“刚开始有一点,不过已经没关系了。因为姐姐的手指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被轻声责怪的人偶露出天真的笑容,瑰丽的紫瞳绽放着光彩,像是明亮的宝石。
与初见时黯淡无光的样子截然相反。
“那日发生的事,果然不是梦呀!”
看着少年欢欣的笑脸,白晓梦不由得也露出笑容。
“嗯,我回来了。让你久等了。”
抬手摸了摸对方猫咪一样蹭过来的脑袋,梦之魔神疑惑地问:
“说起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现在的样子,和我们上次见面时应该差了不少吧?
不同于入梦时的成年模样,现在的自己用了阿斯莫德斯捏出的身体,应该是少女模样才对。
“因为故事里的雪女就是会随着季节变换样子的呀,况且姐姐身上好闻的,雪一样的味道没有变。”
说着,少年突然惊慌地捂住了嘴。
“啊,我是不是不能说出来?丹羽大人告诉我,雪女小姐的事一旦被别人得知,就会消失......我不想,再也见不到姐姐......”
“我不会突然消失的。”
把快要哭出来的少年抱住,白晓梦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能感觉到心跳吧?”
“嗯。”
少年的声音还有些发闷,他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才轻轻回抱住白晓梦。
雪一般美丽的长发,洁白的肌肤,彼岸花色的眼睛,就算是会给人带来死亡的雪女,也有着如此动人的心跳。
如此鲜活的生命,和无心的人偶不同。
“好啦,给我讲讲在我们分开之后发生了什么吧,我还不知道这是哪呢?”
少女轻快的嗓音打断了人偶的思绪,近在咫尺的心跳声渐渐远去,有那么一瞬间,倾奇者还以为是自己的心随之离开了。
“是桂木大人将我带出,来到此处。”
规规矩矩地坐在白晓梦对面,脱离囚笼的人偶将自己的经历一一道来。
名为桂木的武人误入借景之馆,将他带到名为踏鞴砂的此处,隐瞒身份,交由丹羽照顾。
那人显然将他照料的不错,苍白的面孔红润起来,唇瓣也变成了樱花色,最重要的是,少年脸上有了笑容,这让他有了与常人无异的活气。
正想着,一层紫纱兜头盖下,白晓梦疑惑地抬头,看见少年有些局促的脸。
“丹羽大人应该快要过来了,那个...姐姐果然不能被人看见真容吧?”
看来他还是把我当成雪女了啊,白晓梦好笑地想。
不过她也没有拒绝倾奇者的好意,而是拉下边缘,将半张脸遮起。
也不知道这块柔软的紫纱是用什么料子做的,外人无法透过遮掩看到其中,内里的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影也给这孩子留了些好东西嘛。
“我回来......有客人吗?”
温柔开朗的嗓音一顿,带上了讶异。
“是的,丹羽大人,这便是先前同您说过的雪女小姐......”
“喂喂,这么称呼客人可太失礼了哦。对了倾奇者,能请你帮我打些水回来吗?哎呀,流了好多汗,我都渴坏了。”
“请交给我吧!”
天真的少年拿起木桶跑出门去,微笑的丹羽则在目送他远去之后关上了门,换了副严肃的姿态。
白晓梦撑着脸,坦然面对青年审视的目光。
少女的长发从紫纱下露出,犹如无瑕的雪花凝成。看上去纤细而脆弱的手指,浅色的唇瓣,尽管看不见全貌,也依旧会为对方的柔美而惊艳。
的确很像稻妻故事中的“雪女”。
会于雪天缠上进山的旅人,用吻将被美貌吸引的心怀不轨之徒冰封起来,吞食掉他们的灵魂。又或者爱上善良的男子,甘愿于烈日下融化......
诸如此类的故事实在太多,就算是处于踏鞴砂这样偏远的小岛,丹羽也听说过不少传言。
但大多是些骗小孩的故事罢了。
青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在下丹羽久秀,敢问贵人此次前来,是为了倾奇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