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由此也能越过前面的一切阻碍,瞧得真真切切,只见门楼的二层上站着个衣着华丽,相貌出挑的女演员正一脸含羞的看着下面,而出演女子父亲的男演员则用耳麦连接腰间随身音响大声道:
“各位父老乡亲请留步!所谓‘女大不中留’哇,我这小女今夕二八年华,到了定亲的年纪,可迟迟找不到合心意的郎君,才特此在这里抛绣球以求得正缘!
等一会儿只要能接住绣球者,小女马上出阁,我也将奉上10万银元作为嫁妆,有意者千万不要错过!”
这明显是个表演节目,而旁边的规则牌上也写的明白:有幸夺得绣球的观众,能获得100元的奖金,以及和女演员合影的机会。
100元在当年的诱惑还是蛮大的,再加上看她漂亮想凑凑热闹的单身男士确实不少,因此现场的气氛很快便达到了一个小高潮,人数也比刚来时多了很多,先前还有点空的两层,这会儿已经里外里挤满了。
“要不咱们走吧?”
“行,你不想看那咱就走。”
“其实呢...我还挺想看的。”
“那想看为什么又要走?”
“我怕绣球再砸到你。”
“大小姐你这都想的什么,你看看四周有多少跃跃欲试的,咱俩站的位置也不算起眼,扔到我身上的几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也是,那看看?”
“想看就看,我继续驮着你。”
“不过时间可能挺长,不会累着你吧?”
“我练‘杠铃行走’的时候用80公斤负重能连续快走一个小时10公里上下,所以你这点小体重,小意思。”
“扛着杠铃走路?这是练什么啊?”
“大力士比赛里有个项目叫‘农夫行走’,是让训练者双手提着重物在规定时间内尽量走的远,该动作不能长肌肉但可以把主要肌群都刺激到,让肌纤维更坚韧,心肺功能更好,体能储备的潜力更大。
但它对握力的消耗很大,哪怕是攀岩运动员来了也无法维持较长时间;于是就有人改成了扛着杠铃,把重量压在腰背上,将双手解放出来,这样行走距离便可以翻倍,训练强度也就上来了。
而我选的正是这种,握力什么的有别的动作练。”
“明白啦,我说怎么坐在你肩上这么稳呐,和在椅子上区别不大。”
“哈哈,这也算是个斜方肌发达的特殊好处吧。”
两人说着话,节目也正式开始。
绣球的确没往这边抛,它朝着人群最密集的位置被掷了出去,但和一般想象的不同,不是某个眼疾手快或运气好的一把抓住就完事了,这球外表看着没什么,可里面却充了气体,弹性相当好,手一碰便飞了起来,一大堆胳膊在下面左拨右捞的,更加使其轨迹飘忽不定,在窜动的一堆脑袋上反复横跳。
这样闹闹腾腾的搞了好一阵,也没有谁成功捉到。
直到不知道是谁挥动手臂从侧面用力一扇,绣球被这股劲道一推,瞬间加速朝着这边就直奔过来。
按照飞行轨迹,它最终的落点将是水欢,也许会砸到胸口也许会砸到脸。
虽说有弹性,但击中胸口很容易把人打的失去平衡从肩头向后撅下来;而若打在面部,那外表挂了不少塑料饰品一类的物件,边缘坚硬粗糙,遭划伤的几率也不低。
项骜一闪而过以上考虑,在分秒不差下起手拦截。
既然是拦截,目的自然不是将球抓住,乃是并拢手掌,以五指去戳。
电光火石之间,绣球于距离小姑娘一米左右的位置和指尖碰上,随后“砰”的一声炸裂开来,崩成了无数碎片撒的到处都是。
爆开的动静之大,甚至暂时压住了四面八方的吵嚷声,让众人齐刷刷的往这边看。
在接下来混乱的交谈中身兼主持的男演员从门楼上走下来;而挤开人群到了地方,此人说:
“先生,我们这一颗绣球也是要成本的,您看您给我们打坏了,是不是需要赔偿一下?”
“我没找你们差点砸到人的责任你居然还来问我要赔偿?
如果刚才我朋友受伤了,要如何算?现在虽然没伤,但也吓了一大跳,这又该怎么办?你若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再说下面的事。”
“您把这丫头扛这么高,被砸到理应是您自己的问题,怪别人恐怕怪不到吧?”
“照你这个逻辑,个子高的在你这里还有罪了?”
“行,咱退一步说,您是不是可以选择将球打飞,为什么非要打爆呢?”
“是飞还是爆又不是我能事先知道的;好了,大过节又是出来玩儿的,不想和你扯皮,直说想怎么办,赔钱肯定是没门儿,我不会重复第三遍:没找你要钱已经是很客气的了。”
男演员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在盘算如何进退,想退一步吧感觉不甘心,想继续强硬吧又有点发怵,因为项骜在年龄上一直给人一种“不老不少”的感觉;说他小,可学生哪有这般魁伟威风的?气质举止也毫无少年的稚气,但说他大,可眼角眉梢又满满的胶原蛋白,全无无岁月的痕迹。
最后,在不少人“还玩不玩了”的催促声中,前者选择了息事宁人,道:
“罢了,是我们节目办的有疏漏,您多多海涵。”
话毕转身便回去了,又找了个绣球继续节目。
弄了这么一下,两人自是没心情继续看这个了,项骜领着水欢离开,她道:
“那会儿可是吓我一大跳,你是怎么把这么大的一个皮球给打爆的?真是不故意的吗?”
“用手指戳爆的,也不能说有没有意,只能说没办法。”
“你跟那个男的交涉时,我捡起一块碎片看了看,皮厚得很,不能说和足球篮球似的吧,但也不是气球能比的,你指头上有尖儿啊能把那个戳爆?”
“在很早很早以前,大概上初一时,我跟着一本书上瞎练过一阵硬功,就是胸口碎大石、脑袋磕酒瓶之类的,其中有一个是‘单指断砖’,练成后能用食指把砖头点破。
但后来发现屁用没有,便不练了。”
“很厉害的啊,怎么说没用呢?”
“因为我练这个是为了格斗,当然也有爱好的成分。可真刀真枪的干是用不上这种打把势卖艺表演用的玩意的,所以后来我就把精力放在了提高对抗能力、爆发力和体能上,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和天天和体工队的朋友们打实战,之前也打,但打的很少。
不过多年过去这基础倒也没退步,能保护到你,算是物有其用了。”
“看来你还是个实用主义者。”
“不是所有事都这样,但打架当然最忌花里胡哨,搞那些看着唬人实际不行的最后肯定要挨揍。”
“嗯。那你刚刚说‘没办法’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这个。”项骜没有直面回答,而是掏出来个物件儿往眼前一放,水欢一看惊呼道:
“我手机怎么在你这里?”
“因为我把你扛起来时就被盯上了,一个小偷;在咱俩身后左挪右晃的寻找机会,他的目标便是你插在屁兜里的这个。
本来打算在这家伙下手的时候当场抓个现行再收拾一顿,可好巧不巧绣球飞来,两个事前后脚。
我抓住那人腕子抢回手机再转头时,球已经马上砸到你了,这时候要在用挥臂去打的话,来不及的,只能选往前刺的动作,毕竟直进直出永远是最快的。
而没用拳头而伸出手指,是想尽量让它离你远点。”
“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出来......这里怎么还有偷东西的啊?”
“这不很正常吗?人流量大,还都是来玩的,身上必然多有现金和贵重物品,‘月亮门儿’此时不动那还吃什么饭。
总之,人越多越杂,越是他们下手的好时机。”
“那我得小心着点了,得换个地方放;不过有你在这儿,我又觉着没什么大不了的,嘻嘻。”
“傻样儿。”项骜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
水欢正要“反击”,却听已经走出来几十米的绣球节目那边一阵大乱,两人纷纷回头去看,她收住本来想说的话转而问:
“怎么了?”
“好像是打起来了。”
这边仗着身高腿长眼神好,看到门楼下面发奖那里有几个男人正互相撕扯着衣服,嘴里叫骂着,动作激烈,显然是发生了冲突。
“去看看?”
“你还喜欢看热闹呐?”
“不是,我发现好像给你要钱的那个男的在里面,我想看他挨揍!真要那样,纯属活该!”
“这种出来撂场子糊口的小团队也不容易,我不给他钱是因为他的话没有道理,不然我的态度也不会这么强硬。”
“好吧;哎哎哎,你快看,那人鼻子好像被打破了,我瞧嘴巴上下全是红的。”
项骜闻言便定睛仔细观察,发现场面即将失控,打这个男演员的明显不止一人,而是四五个,后者看起来也是一起的;而节目组这边除了女演员之外,还有两人过来帮忙,但他们身材不高也不壮,身手更是可有可无的水平,才几下撕扯便已露出败相。
后来演变成了前者被击倒在地,然后那几人围着用脚一顿狂踢,打的这人全无还手之力。
“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