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站,因为有高级软卧良好的休息环境,因此两人毫无舟车劳顿之感,以饱满的精力直奔老君山下。
在即将到达门票售卖处的整整一条街上,两边布满了各种小店铺,除了常见的饰品之外,登山杖、照明设备是最多的。
不过他把这些准备的很充足,任何需要的东西都能在背后的大背包里掏出来。
“你的包怎么和多啦A梦的口袋似的,想要什么随便一拿就有。”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家伙什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少。”
拿到门票后又租了辆小车开了好一阵才到了索道乘坐点,看着那些闪着灯光的全透明缆车一辆一辆的向着山顶发出,水欢道:
“要是白天来坐是不是对恐高的不太友好呀?”
“听说再过一阵子索道会在夜间停止运营,只能白天来坐,到那时恐怕就更不友好了。”
“为什么晚上不开了?”
“据说是成本原因,夜爬的人里纯徒步的多,坐索道的很少,所以票卖不动。”
“这样说咱们赶上了个好时候呢,我可不想到山顶时已经累成狗了,那样一觉休息不过来还怎么心情美美的看日出和雪景。”
“说的对,出来转最重要的就是要开心。”
缆车的乘坐过程是乏善可陈的,因为此时的巍峨群山不过是一片片巨大的黑影,只有偶尔会钻出云层的月亮算是外界唯一能看清的物体。
经过一次换乘后,两人到达了位于主峰三分之二高度的位置,然后徒步阶段也就开始了。
项骜在背包带的横带上固定了一盏近光灯,照明范围很广但照不远,用于看清眼前的台阶方便攀登;而头上则带了一顶头盔,装的是一盏高功率远光灯,一条光柱打出去虽然视界很窄但却可以把30米外2-3平米左右的面积照的清清楚楚,用于提前预警前方路况。
而为了以防万一,背包和外套、裤子上都装了荧光条,能发出幽幽的蓝绿色暗光,照不清什么东西却能让身后的水欢于黑暗中时刻看到自己处于什么位置;同样后者身上也贴上了它,方便寻找。
别看正值凛冬,陡峭的山路上却并不缺人,每走一段就能碰上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游客,而选在这个点往上走的,基本都是奔着日出去的。
小姑娘走着走着,看到身旁的一株小树苗后突然“哎呀”了一声,前面的他马上扭头询问:
“怎么了?”
“我说想看雪景的,但忘了根本没下雪啊,怎么这么傻呢......两个目的看来只能完成一个了,算了,可以看日出也算没白来。”
项骜却笑道:
“我一直没说,就是想看你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
“讨厌!早说我好早做规划呀,你这是纯纯的坑我!未来几天不许你亲我了。”
“那可不行,我话还没说完呢,着什么急呀。”
“难不成你还有本事让老天下雪吗?”
“傻丫头,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天气预报’,来之前我从央电到地方电台的都看了,确定今晚会有95%的可能来一场大暴雪,到时候一夜之间便是一片银装素裹。
你看看这么多人来,很多和咱俩一样,可不都只是为了看太阳的。”
“真哒啊?”水欢闻言立马又兴奋了起来。
“看你和个小孩似的,一会哭一会笑。”
“但是你故意‘谎报军情’、‘隐瞒真相’,我也得惩罚惩罚你!”
“大小姐要怎么罚?”
“今天晚上去酒店,你要搂着我睡,光溜溜的那种。”
项骜反应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遂道:
“这太过分了啊,明知道我得想办法灭火呢你让我往火坑里跳,看来我以后真得少给你说那些杂七杂八的破事儿,不然你都学坏了。”
“嘿嘿,不然怎么叫‘惩罚’呢?”
“啧,这身体上的还好说,你这要考验我的意志,看来是场苦战。”
“你的意志如钢似铁,不怕不怕!”
“你这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
“谁说的?这对我也是一场考验的好吗?”
水欢话罢又笑了一阵,随后接着道:
“对了,刚才说‘一会儿哭一会笑’,这个让我想起来一句小时候听过的顺口溜,但下一句是什么记不住了。”
“我听过的完整版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给你馒头你不要;吃了馒头长高高,长了高高梳辫辫’。
后面应该还有,但太复杂了小孩子记不住,所以只有前面几句流传下来了。”
“对对对,是这些,太有回忆感了,想想上小学编的那些要是能攒成一本书,我觉着都可以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
“这个主意其实不错,有年代感的产物如果能完整保留下来,对后世了解当年会是一笔很珍贵的材料。”
“你这话锋转变的可够快的,一秒钟前还在追忆童年,然后突然就转成‘学术风’了。”
“因为我以前有过这个想法,咱俩想一块去了。”
“那等回去以后可以试试搜罗一下。”
“好。”
一边聊天一边爬,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进程已然过半,但谁也没觉着累。
等走完一长段山坡台阶,好不容易到了一块相对平整的部分时,远光灯扫过前方,两个微微弓着腰的人影出现在视野内。
起初二人都没当回事,以为只是很多登山客中的一对而已,但越走越近就听见好像有什么在对他俩说话。
“你看我像不像人?”
这是水欢听见的,借着胸灯的灯光,一个长得像某种獾的动物以两脚站立的姿势冲着面前那俩,而让她汗毛倒竖的是,刚才那个问题正出自其口。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一男一女却没有害怕,反而觉着惊奇,男的道:
“这什么动物?居然能说话?”
“要不捉住看看?说不定能卖大钱呢!”女的道。
前者没再讲什么,遂真的出手要去捉,但只是摆了个姿势腕子已经被一股距离钳制的动弹不得。
“你们要是不想下不了这座山,就别搭茬赶紧走。”项骜道。
而男的有点生气,道:
“你哪儿来的?和你有啥关系?松手!”
说着企图用力挣脱结果试了几次纹丝不动,反而腕关节有种要被捏断了的剧痛传来。
旁边那动物却也不放弃,继续问:
“你看我像不像人?”
一边被抓住脱不了身,一边又被絮絮叨叨,这人就有点急了,转头脱口而出:
“你像个嘚儿的人!谁家人长你这样?!”
项骜一听气的也不管了,撒手将其甩到一边,对身后招呼道:
“赶紧走。”
水欢不明所以只好紧随其后,只是两人没走出去几步,那动物便发出一声怪叫,回头再看,就见到它已经将男的扑倒了,别看这东西站直了身体才勉强够到膝盖,但力量一点不差,不仅能轻松将成年人击翻在地,双爪左右开弓一通挠,厚实坚韧的防寒冲锋衣既被划成了破布条,倘若这是在夏天没有衣物保护,恐怕地上之人不被开膛破肚也得是血肉横飞。
这边未发一言直接快步返了回去,然后一脚踢出,正中前者身上,小小的身子让这力道冲的当场起飞,伴随着怪叫飞到了一旁的树丛中不见了踪影。
女的将男人拉起来,一个劲儿的问“你没事吧”,后者则尚未从惊恐中恢复过来,没有作答。
“走吧。”他回来道。
“那是什么呀?怎么能说话呢?我只记得鹦鹉可以学舌的。”
“一条狸子,在这老君山上呆的久了,扛过了几个寒暑有了些底蕴,就跑出来‘讨封’。”
“‘讨封’是什么意思?”
“传说一些动物修炼成精后需要得到认可,而人为万物之灵,所以得到人的承认后便能大功告成;也有说这是为了躲避天劫,因为若是讨不到人的口封,那便会有雷法降下,扛过去了可以得道,扛不过去灰飞烟灭,但找人问的风险显然比挨雷劈要小的多,由此多数自知绝无可能在天雷下存活的精怪们会选择这条路。
于是它们就躲在僻静的地方等有人经过时突然跳出来提问,问自己像不像人,如果回答‘像’,它原地飞升后会报恩,可如此一来受了‘恩’的便得世代将其供养起来,如果哪一代断了则会遭断子绝孙的灭顶之灾;而如果说‘不像’,一身道行就得废了大半,甚至要从头开始,然后谁说的谁自然要遭报复。”
“假设能一直供养着,不也挺好的吗?”
“也可以这么说也不能这么说。”
“啊?”
“可以是因为的确有这么干且相安无事的,关外流行的‘仙家文化’中就有些类似这种关系的,然后人与野仙互利互惠,这样便成了保家仙。
但不可以是因为其中很大概率会碰上那种贪得无厌的,要求愈发的高,高到无法承受最后遭难,倒霉的这类和养小鬼差不多,属于早晚得出事的。”
“你说这是传说,不过我怎么觉着是真的呢......”
“真真假假的掺在一起,不全是真的,亦不全是假的。”
“你说在老君山上呆的久了便有了底蕴,这是什么意思?别的山不行吗?”
“别的山当然也行,但山和山的区别还是很大的;比如老君山本名景室山,是道教全真派的圣地,而山精野怪的在这里修炼,并不难理解,属于找了处资源丰富的风水宝地。
只是它胆子也够大的,属于玩灯下黑了,也不怕被山上观里的道人们除了去。”
“好吧,可回答像也不行,不像也不行,那怎么说才可以平安无事?”
“最简单的办法是装听不见闷头走,要是对方紧追不舍没完没了,那就连续问‘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多反问几次它不耐烦了会自己离开的。”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你为了帮他俩的忙,打跑了狸子,那不会来报复你吧?”
“你看我像是会在乎这事的样子吗?”
“也是,我觉着谁来找你晦气最终结局都一定是被你打爆狗头。”
“这不就得了。而且小狸子最先要报复的还是那对男女,他们才是该多加小心的。”
“那两个傻子,纯属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