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朝朝被骂成这样你真的不打个电话给节目组吗?”
书房里,祝谦拿着手机站在祝行野面前语气焦急的问。
他刚从医院下班回家,身上的白大褂都没有来得及换,就急匆匆的闯进了祝行野的书房。
电脑上回放着刚刚的直播,祝行野翘着二郎腿懒懒的坐在椅子里,目光全程黏着祝今朝,片刻也不曾分给祝谦。
“打电话给节目组有什么用?人是网友骂的,节目组还能隔着屏幕把这些网友全都揪出来吗?”
“而且,这是档直播综艺。你打电话给节目组想要他们怎么做呢?把朝朝的直播间关了?还是将所有网友禁言?”
“……”祝谦皱着眉,没办法回答祝行野的问题。
电脑屏幕上,祝今朝和黎未晚进行了直播连线,黎未晚的出现让祝今朝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她眼神专注的看着那个陌生男人,脸上的笑容娇俏又可爱。
祝行野越看越烦躁,索性直接将回放视频往后退,回到祝今朝笑着画画的时候。
“这条路是朝朝自己选的,路途中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都该她自己一个人承担。”
“可她做错了什么?”祝谦紧紧的攥着手机,素来温润的一个人被气得表情都有些失控了。
“她第一天出道,完完全全是娱乐圈的新人,这些莫名其妙的网友到底哪里看不惯她要用这么恶毒的话来骂她?”
“没有哪个明星不被骂。”和祝谦暴躁的反应相比,祝行野的情绪就显得平静多了。
他一只手搭在书桌边缘,修长劲瘦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桌面:“从朝朝签下艺人合同的那天起,你和我、和她,都该预料到今天的情况。欲戴皇冠必承其重,阿宁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职业选手成为如今的天才打野,一路上挨了多少骂?受了多少气?”
“要走这条路,这些都是必须跨过的槛。如果你心疼朝朝,想要为她清退网络上的骂声,最好的办法就是掏钱给她付违约金。把违约金付了,你就可以把她接回来继续用温床供养着她了。”
“……”祝谦被怼成了哑巴。
他抬手摘掉眼镜,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深呼吸几口气,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心里的怒气。
“……那咱们就不管她了吗?”他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哑了。
祝行野:“我已经给杨敏打过电话了,杨敏说,群星传媒的法务已经在着手告黑,定不会让朝朝白吃这些苦。”
“嗯。”祝谦点头,随后又问:“那咱们呢?咱们作为朝朝的哥哥,不应该为她做点什么吗?”
祝行野:“该做的我会做,你不用担心。况且,朝朝身边还有一个时镜护着呢。时镜是什么人啊,有他撑腰,朝朝还能吃亏吗?”
说这话时,祝行野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可祝谦听着,却莫名觉出了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祝行野勾起唇角,似笑非笑:“一个时镜,一个黎未晚,朝朝的异性缘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呢……”
……
夜深了,海滩上喧杂的游人早已散去,深蓝的海岸边只有零零散散十几个人在安静的闲逛。
“哗……”
海浪交错翻涌,搅出四溅的浪花。一波又一波浪潮接连袭来,温热的海水漫过祝今朝的脚背,又推搡着迅速远去。
海风有点大,祝今朝披散的长发被吹得稍显凌乱。她抬起手随便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头发,让发丝不至于挡住她的眼睛。
“祝今朝,你怎么那么怂啊?”时镜冷厉的声音伴着浪声响起,祝今朝听完轻笑,牛头不对马嘴的答:
“时镜,谢谢你愿意维护我。”
“我不要你的谢谢,我要你的回答。”时镜侧头凶巴巴的盯着她,说出口的话和他人一样霸道。
祝今朝望着远处海面上弱如星光的船灯,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时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她不答反问,还把话题扯到了二里地外。
“祝今朝!”时镜冷了语气,对祝今朝的逃避很是生气。
祝今朝眼神含笑,却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可怜的小女孩,她因为反应慢,说话慢,从小就被人嘲笑是傻子。她没有朋友,家里人也很不喜欢她。从她记事起,她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她的家人为什么不喜欢她?再傻再笨不都是自己的孩子吗?”时镜虽然生气,但也在认认真真的听祝今朝说话。听到不懂的,他还会立马开口问。
祝今朝偏头看他,笑着说:“因为她不讨喜啊。她总是呆呆地,不像别的小孩那样活泼、优秀,也不知道卖乖讨父母欢心,家里人当然不会喜欢她这样的木头。”
时镜皱了皱眉,脸上的怒气稍微消散了一点:“然后呢?”
祝今朝:“然后她就有了个妹妹。妹妹活泼又机灵,全家都视她为宝,没人再去注意这个内向又孤独的小孩。小孩六岁时去上了小学,在学校里,那些讨厌的男生总是欺负她。他们给她编难听的外号,放学把她堵在小巷子里不让她回家。”
“她觉得很委屈,却又无从倾诉。她的爸妈眼里只有妹妹,对她的告状不屑一顾,甚至有时候还会反过来怪罪她。说都是因为她太无趣了,不懂得和人交朋友,那些人才会欺负她。她也曾试过去找老师,可老师说这只是小孩子间的玩笑,并不愿意管太多。”
“她感觉到好像没人愿意帮助自己,从那以后便不敢再说了。”
“……然后呢。”时镜烦躁的情绪渐渐平静,已经完全投入了祝今朝的“故事”当中。
祝今朝深吸一口气:“没有然后,小孩就这么默默受了六年的欺负。到了初中,她天真以为这样的欺凌可能会少一些。却没想到,欺凌变成了霸凌,她的日子比小学时还要难过。”
“班上的社会姐总以欺负她为乐,每次都要把她弄哭才能勉强满意。她本来是有一个朋友的,可那个朋友害怕被她连累,便在几天之后和她划清了界限,加入了那群孤立她的人里。”
“那时候的她总觉得这个世界是黑的,白天是黑的,晚上也是黑的。她不是个人,她是别人无聊时的玩具,是家里用来出气的破烂玩偶。”
“她被人骂,被人取笑,被人孤立排挤,同时也被人可怜。但幸好,那些人并不会打她,她偶尔也会觉得自己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