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灯……什么时候会放河灯?
赵翎回忆起小殿下说过的“丢失的三个月”,神色逐渐凝重。
他是在八月十五当日被人威胁带走的吗?
虽是与小殿下定了终身,但小殿下似乎对自己丢失的记忆这件事格外谨慎,几乎未与他谈过。
陛下与他谈过,但也说的不多,生怕触了他的头疾再犯。
赵翎抿唇,绕着河岸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
他却是灵光一闪,转身回到方才站的地方,顺着小路进了树林。
树林萧索,树木坚硬。
赵翎循着小路,一棵树一棵树的查。
若是当时自己被挟持,绝对会反抗过。
也许只是在当时隔着河岸,在小殿下面前,为了小殿下不担心自己,不会挣扎太过。
但若是转而进了树林,他估计就要放开手脚反抗了。
赵翎赌的,就是能在树木上找到一丝他曾经反抗的痕迹。
若真的寻到,那便证明这段记忆是真实的。
但经历了十年,树怎么也得长了一圈,即使是留了痕迹,估计也早就被时间泯灭了。
赵翎内心其实没抱多大的希望。
他往树林里走了几十米,几乎是走到树林中央。
要放弃时,却极其眼尖的,瞄到旁边一棵树干上,一道裂的很开的痕迹。
这痕迹离地面很近,近乎底部。
若不是赵翎伸手整理了一下衣摆,也未曾能发现。
赵翎面色沉重,蹲下细细查看这痕迹。
可以看出来这痕迹曾经很深,要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看着依然狰狞。
他比划两下,这痕迹却像是刀,似是反手划出来的痕迹。
若是坐在地上,倚靠着树。
把匕首抽出反手在这树干来一下,倒是极其合适。
赵翎伸手摸摸这痕迹,树皮粗糙划手,痕迹是暗色的。
似是长了很多年也没长合,还是那样狰狞。
能留下这痕迹的人必然气力极大。
自己十四岁时,倒也差不多。
他还不能确定这是十年前他在打斗中留下的痕迹,但是在树干靠近地面这个地方,留下痕迹的确可疑。
赵翎抿抿唇,绕着树转了几圈,却是没有再找到别的线索。
自己的习惯,的确会在身上暗藏一把锋利的匕首。
哪怕是如今,他腰间也暗系了把短刀。
赵翎收回手站起身,隐晦按了按自己藏着刀的地方,然后继续往树林深处走了走。
再走了十米,也没再见一丝痕迹。
赵翎只得遗憾往回走。
若是再走一段路,树林之后,就是落子山,民间传言中提到的周子奕将军留下刀剑的地方。
赵翎再度回到那棵留下痕迹的树前,对着树沉吟片刻。
却是背对树干蹲下,迅速解了腰间的藏的刀,尽力的反手对着树干来了一下。
收刀,赵翎转身对比一上一下的痕迹。
看到两道痕迹的瞬间,瞳孔却猛然一缩。
这痕迹,一轻一重,一旧一新,走向却极其相似。
分明就像是一个人划出来的。
只不过一个是在绝境之下,爆发出力量用力划了一道,也许是为了留个暗记,等人来找自己。
但看结果,分明是没有人注意到这记号。
一个是长大后,为了试探幼时的自己,对着树干划得一刀。
赵翎默然无语的看着两道痕迹。
十年前留下的记号,也不是完全没用。
只是跨越的时间有些长罢了。
在时间长河里,这记号又被十年后的自己发现,让自己确确实实知道了自己曾经失去的记忆,怎么不算是起到了作用?
赵翎再看了眼痕迹,转身出了树林。
官府里还有事要处理,他在这耽误的时间有点多了。
要探究也要等之后了。
等到一批一批的杀完与西戎有勾结的官员,已是第二日上午了。
赵翎收到了陛下送来的消息。
西戎一行人最后一次出现在探子视线,是在肃州隔壁州城里。
也许是因为察觉到了探子的存在,西戎一行人在出了肃州之后,就变得格外谨慎,没有在肃州的那般嚣张了。
也是知道景朝地界不是能再肆意妄为的,便异常低调,周遭的探子得到的消息也少了。
皇家的探子分散,即使是消息网铺的开,但也导致人员不够,不能直接出手把人一网打尽。
况且西戎此事隐秘。
若是通知各地官员,亦然有泄露消息的可能。
赵翎翻身上马,与在肃州的亲兵首领拱拱手告别。
之后便循着大路,往消息里提到的肃州隔壁州城去了。
西戎一行人的目标是京城,赵翎的目标是他们。
因此这样看时间倒显得充裕了不少。
赵翎顺着不断送到手里的消息,奔赴每一个地点,但却次次扑了空。
这样奔波了几天,的确是让赵翎心里略微有些着急了。
也许是消息来的晚了,也有可能是西戎一行人太过谨慎。
但若是让西戎一行人真的长驱直入,直达京城,景朝的面子该往哪放?
赵翎捏紧手里的才送过来的几张纸,时间再宽裕,也有些不够用了。
心里无奈,却只能奔赴下一个地点。
或许是西戎此次失了些谨慎,此次确实被赵翎抓住了马脚。
西戎一行人不多,也许是为了进了景朝不惹人注意,但护卫也是不少。
赵翎直接拿着天子令牌,调了当地的亲兵。
西戎一行人被围住时,护卫还试图拼杀出去,结果却是护卫纷纷死亡。
只留下几个衣着华贵,面色煞白的官员。
有人试图辩解,赵翎却是一句都懒得听,耽误时间的东西。
他高高骑在马上,只问了一句。
“谁是领头的?”
那方才试图辩解,此时单站出来才显得身形纤细,面色白的已然看不出血色的官员站了出来。
赵翎点点头,让亲兵把试图挣扎,却没有任何作用的官员拽了出来。
其后随手一指,“其他人,杀!”
命令一下,赵翎便转了马头,没让鲜血溅一丝到自己身上。
他马上要回京,弄脏了衣袍,不值得。
唯一一个活着的那官员见到面前的场景,吓得直接跪到地上,丝毫说不出话来。
赵翎挥手,让人送这唯一的活口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