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离被他夸得破天荒不好意思,他不自然的骗过视线,“嗯……”
他是他们族中最聪明的鲛人,小的时候出去找贝壳,都是他找的最多,阿兄阿姐都比不上他。
也不知道沈淮是不是故意的,他成功转移了沧离的注意力。
沧离不再想着和他亲密,反而因为在他面前卸了自己会说话的伪装,就兴高采烈的拉着沈淮,说他在海里的事。
说他和二姐小时候闯了祸,被罚不许吃东西,二姐就带着他偷偷摸摸的跑出去抓鱼吃,结果因为他们当时太小了,连鱼都抓不住,反而被大鱼用尾巴扇了几巴掌。
那天他没吃上东西,反而红着脸回去,刚好被出门的父王逮住,于是又被骂了,二姐哭了满满的一贝壳珍珠。
其实那天他也哭了,但是他是绝对不会和沈淮这样说的,有损他的形象,不太好。
沈淮听着她絮絮叨叨讲了很多。
听沧离骂他的父王总是动不动就生气,还总是罚他,明明他就没做什么事。
沧离想,不过就是在父王睡觉的时候拔了一根他嘴边的须须罢了,又不是什么漂亮的东西,他想不通他父王为什么就是要罚他。
还说小时候他母后总是喜欢把他弄哭,因为他哭出来的珍珠是族里最好看的。
“我和你说,母后老是喜欢摸我的尾巴,可是这里只有伴侣才能碰的,母后摸完父王的尾巴还不算,他还要摸我的……”
沈淮是在朝廷做过官的人,不常容易破功,但是听着沧离讲他在海里的囧事,还是控制不住笑了,笑的还挺大声,让沧离絮絮叨叨的嘴停下。
沧离尾巴不乐意的动了动,轻轻拍在沈淮腿上,“你笑什么?”
语气听着很是不高兴。
沈淮轻咳一声,憋住唇角处的笑意。
“天下的父母都喜欢自己的孩子。”
沧离的父王,母后定是一直将沧离当宝宝养的,所以才会把沧离养成这样一副单纯的秉性。
他突然有些担心了,听沧离称呼自己父母为父王,母后,想必沧离在海里的地位不一般,乃是皇族。
这样高贵的身份,怎么就栽在他身上。
若他还是之前在京都叱咤风云的沈大人,他还勉强配得上沧离,可如今……
沈淮想到他现在尴尬的处境,一时觉得羞愧。
他想过要娶沧离的,他未入仕前曾自己做过生意,家底还算丰厚,前些日子已经通知了廉伯搜罗了许多珍稀之物,算作给沧离的聘礼,可是……沧离乃是皇子,海中的皇子,什么珍稀东西没见过。
他的那些家底,终归是太鄙薄了。
还有,从沧离的话语中就能看出来,他的父王母后定是十分宠爱沧离的,沈淮换位思考了一瞬,觉得自己要是有一个这么可爱单纯的孩子,定是不会同意他和一个碌碌无为的小子成婚的。
这就好比,自家精心养着的白菜突然被猪拱了,换做谁都会心痛。
细细想来,沈淮突然觉得自己做了好多的混账事,在沧离父母不知道的情况下,就与沧离结了鱼水之欢,还是在一个简陋的渔屋里,丝毫没有对沧离的珍视与爱护。
还有,没经过人家父母的同意,就和沧离住在一起。
此番作为,当真是小人行径。
沈淮越想越觉得情况棘手,他之前也不知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从没有想过沧离的身份,只知道他的名字。
他可真是该死。
不知是不是心存侥幸,一向知礼守礼的沈大人突然开口问了沧离一句,“阿离,你是瞒着你父王母后的吗?”
他补了一句,“阿离的父王母后是不是……不知道我与阿离之间的事?”
沧离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
笑话,要是让他父王母后知道他选了一个人族做伴侣的话,他们会杀了他的。
这件事是有先例在的,鲛人族的前辈,凡是和人扯上关系的,皆是不得善终。
那些先辈的伴侣,没有一个是真心爱他们的,都是为了他们的血肉,剥皮抽筋剜心无所不用其极。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那句“鲛人者,食之可得长生”,实际上,只是他们的血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种疗伤的圣药,和他们人类的极品药材是一样的道理,并没有什么长生的功效。
若他们的血肉知道能长生,也不会数量越来越少。
他们海里的鲛人,活的最久的也不过一百三十岁,再多的也就没了。
因为之前的教训太过惨烈,他们自小就是听着规矩长大的,明令禁止海里的鲛人上岸来。
要是有一个不长眼的,看上了人类做伴侣,那是要被打死的。
所以,沧离至今不敢告诉他父王母后他和沈淮的事。
要是被知道了,他一定会死的很惨的,到时候,肯定连母后都不会护着他。
沈淮听着沧离这么说,就更棘手了,这可真是……
“你不用担心,鲛人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我认定你了就只会是你,父王母后拿我没办法的。”
沈淮更无奈了,他们这样,就是穷小子拐跑富家千金小姐的既视感,也亏得沧离父母没听见他刚才的话,要不然,指不定气出个好歹来。
容不得他多想,门外廉岳的大嗓门已经叫唤起来了,“淮小子,快带着你媳妇出来给廉伯看看,哈哈哈哈哈……”
天知道他接到他家小公子的消息时,有多开心啊,可算是铁树开花了,没想到他家小公子让那狗皇帝贬了一遭,反倒还寻得一桩好姻缘,小姐要是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
廉岳带了不少身手绝佳的人,每个人都抬着大箱大箱的东西,都是他照着小公子的吩咐从各地找来的珍宝,亮的都要闪瞎他的眼睛了,想必那姑娘定会欢喜。
到时候,他家小公子在水到渠成的和那姑娘生个小小公子,或者小小姐,他就是百年后见了小姐,也能抵了没看住小公子让他进入朝堂的罪过。
“廉伯,有劳你了。”
廉岳抬头,就见他家小公子神色有些许怪异的站在门口,那位姑娘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