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梅川大戒的葬礼在金陵举行,一把手发来唁电,二三把手亲临现场,仪式搞的相当隆重。
梅川耐衣被接到金陵,和谷俊宇一起充当家属,配合中日双方一起演戏。
其实也不算充当,人家是亲爷俩。
一个上嘴唇撅上天的日本中将走到二人身边,对着梅川耐衣一阵叽叽歪歪,谷俊宇压根就听不懂,不过,他能看出来梅川耐衣很是激动,不停地摇头,像是在拒绝什么要求。
最后,那个撅嘴鲢一样的日本中将无奈地摇头离开了。
“他们让我和孩子回日本去生活,我不同意!”梅川耐衣没有隐瞒,“我已经明确表示不会离开中国,不会离开我的丈夫。”
谷俊宇有些感动,搂着她肩膀表示安慰。
陈竟争主动找上谷俊宇,说了句节哀顺变之后,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小子,你干得不错!”
谷俊宇不解:“干爹,你说的哪件事?”
陈竟争笑呵呵地说:“还挺骄傲!我说的是杨兴华的事情。”
谷俊宇装糊涂:“我跟他不熟啊,他出啥事情了!”
“行了,不用跟我装了,这种手段也只有你能使的出来!”陈竟争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很满意地走开了。
接着,专程从上海赶来的周福海也过来道贺,哦不,是慰问:“节哀顺变!”
谷俊宇有些好奇地问:“刚才我干爹说,杨司长出了事,到底啥啥事啊?”
周福海扶了扶眼睛,干咳一声:“大人的事情,小孩别问!”
葬礼结束之后,把梅川大戒烧成了灰,骨头渣子砸碎了装进茶叶罐里,和其他许多茶叶罐一样,被送回了日本。
踌躇满志,口口声声要跟美国人死战到底的一代中将,连门都没出去,就挂了。
葬礼结束之后,禹航跑来汇报他打探到的消息:杨兴华和他姐夫周福海闹翻了。
谷俊宇表现得云淡风轻,只是平静地回应一声:“知道了!”
“老大,听你这话的意思,跟你有关系?”
谷俊宇点点头:“假借姐夫的名义,以查案为理由,在杭州大肆搜刮那些政府官员的钱财,闹得怨声载道,甚至趁着周福海不在上海的时间去骚扰他的两个情人,还被记者给拍了下来……你说的是这么回事吧?”
禹航有些疑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可跟你有啥关系呢?”
谷俊宇凑到他耳朵边说:“干坏事的杨兴华是假的!我安排的!”
禹航给他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葬礼上也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孟繁彪,他这次是代表第二集团军来吊唁的,主动找到谷俊宇,依旧是那种阴阳怪气的调调:“我的好外甥啊,这次,你日本老丈人没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咯!”
谷俊宇显得毫不在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以前没有日本老丈人的时候,我的日子还不是过得很舒服?要是俺舅你怕我日子不好过,那你就疼疼你这个苦命的外甥吧,别干那些撤梯子的事!”
孟繁彪干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行了,不说废话了,晚上,周老让你和我一起到金陵大酒店和他见面。”
谷俊宇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对方,表示严重怀疑,孟繁彪点点头,还投过来一个凶狠的眼神警告说:“不该说的话,憋着!”
孟繁彪转身之际又和禹航看了个对眼,双方都露出了狠戾之色,毕竟,之前孟繁彪把禹航抓起来折磨得半死不活。
“卖小鸡的,你怎么不弄死他呢?趁着在金陵,他没多少随从跟着!”孟繁彪离开之后,谷俊宇忍不住问禹航,“我怎么看他都不顺眼,碍事绊脚的恶心人!”
禹航回答:“没有接到上级指令,还不能动手,上峰肯定有他们的长远考虑!”
谷俊宇冷笑一声说道:“什么狗屁长远考虑!我都能看明白,你们的上峰就想利用他来对付新四军吧?”
禹航低头不语,算是承认了。自从孟繁彪调任第二集团军之后,就极力主张对新四军发动进攻和围剿,正是山城一些人非常希望看到的事情。
晚上,周福海下榻的金陵大酒店附近戒备森严,谷俊宇来到之后,身上被守卫上下搜了好几遍才被放进去。
孟繁彪已经早于他到了这里,和周福海谈论有些时间了,谷俊宇到来之后,周福海很是热情地招呼他坐下。
说话也是开门见山:“小谷啊,我也有话直说了,你和孟参谋长之间的误会,我早就听说了。今天就是想劝你们暂时放下个人恩怨,要以国家和民族利益为重,日后和睦相处!”
谷俊宇乐呵呵地回答说:“周老您说笑了,我只是个小商人,孟参谋长位高权重,就算是有啥深仇大恨,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啊!孟参谋长可是亲口说过的,捏死我,就像捏死蚂蚁一样!”
孟繁彪始终是斜着眼看他。
周福海平静地说:“行了,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不是任人拿捏的蚂蚁,你们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斗来斗去,谁最高兴?是那陈竟争和日本人,我也知道,你小子是聪明人,现在梅川将军没了,以后还是要多交朋友,少树敌为好!”
孟繁彪说话了:“这小子虽然是我的亲外甥,平时对他进行一些必要的教导,只是他从小野惯了,有些不服管教,周老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指导他的!”
周福海显得很欣慰:“这才对嘛,毕竟,娘亲舅大,以后,我不希望听到你们不和的消息。现在的形势你们也看到了,日本人现在分身去跟美国人打仗,国内兵力空虚,治安军的大扩军已经开始了,小谷,你作为地方工商业界和当地势力的代表,理应多支持治安军的工作。反过来,治安军也能为你们提供所有必要的武力保护嘛!”
谷俊宇点点回话:“周老说的对,其实我一直都在支持皇军和治安军的,他们的日子好过,我的日子也好过,古人说过,没有嘴唇,门牙就得冷,这个道理我懂!”
周福海很满意,对孟繁彪说:“孟参谋长,请你到门外稍候,我有些事情要单独和你外甥说说。”
孟繁彪起身出门,还不忘提醒一句:“周老,我这外甥,人小鬼大,你可千万别上当!”
他刚出门,谷俊宇就开始委屈上了:“周老,你听到了吧,有这样当舅舅的么?说话夹枪带棒的就算了,天天卯着劲想弄死我,这次,我老丈人没了,没人护着我了,我都不敢回去了,实在不行,就把我留在你身边吧。”
周福海拍着他的肩膀安慰说:“你怕什么,我之所以给你们做个调解,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么?以后啊,收敛一下锋芒!”
谷俊宇感恩戴德地说:“谢谢周老!没有你,我心里真的没有底啊!”
周福海抬手打断他的话:“好了,我还是很欣赏你小子的,你的故事,我也听说了,能从流浪汉混成一方豪强,必然有过人之处,不然,我也不会收留一个脚踏两条船的人,不对,是三条船。”
“现在只剩下两条了!”谷俊宇指着自己胳膊上的黑纱进行纠正,“周老是了解我的,为了生存,不得不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不过,自从遇到了您,我又找到了光明,你放心,我只是和陈老合作做一些生意,并没有更深的交流……”
“这个不用解释了!从杭州罗书奎一事上,我能看出来,你还是心存正义的,帮助我们拔掉了一个国家的蛀虫。”周福海喝了一口茶,叹口气,“反倒是我平时非常信任的人,背着我干出一些让我难堪的事情,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谷俊宇试探性地问:“周老说的是杨司长?我这两天也听到了一些非常不好的消息,这不是给您老脸上抹黑么?”
周福海有些生气了:“这家伙仗着是他姐姐曾经救过我,又是结发夫妻,他就肆意妄为,到处搜刮钱财,甚至做出越轨行为,证据确凿了,还死不承认,让我很失望啊!”
谷俊宇马上表示:“我了解周老的难处,换了是我,我也不敢承认。”
“所以这次叫你来,也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小舅子的,金陵的职务,他是不能胜任了,不过,也总得给他留一口饭吃吧,有些为难啊!”
周福海的话一落地,谷俊宇马上接起来:“周老,不如让他去苏北吧,电厂已经是囊中之物了,我再设法弄个煤矿,都交给他,绝对不会让他饿着的!”
周福海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办法不错,只是,让你吃亏了啊!”
谷俊宇马上拍马屁:“周老说笑了,为您解忧,就是为国效力啊!”
心里却暗暗痛骂起来:马德,你们要创业,就想着吃我,也不怕崩了你们的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