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君被抬到了对面的小院中,温姒已经吐了一张小床出来,置于祈临龑屋内屏风的另一侧。
等将人抬到了小床上后,任睢和萧明堪自觉从地道离开。
屋内的一人一猪仔细观察顾老太君此时的情况。
颧骨高突,眼窝深陷,面色苍白如纸,嘴唇青紫,连呼吸都弱的几不可闻。
祈临龑蹙眉,已是濒死之相。
温姒看得缩缩了一下小身子。
她畏惧死亡,当年眼睁睁看着阿龑在自己面前死去,是她怎么都忘不掉的噩梦。
祈临龑在一旁低声提醒:“仙子,开始吧。”
“好。”
温姒跳上祈临龑的肩膀,朝空气喊:“这里有位老奶奶要死掉了,好医生快来救救她!”
良久,无任何人出现。
温姒有些着急,尝试着朝各个方位都喊了一遍。
依旧无人出现。
她有些沮丧,也想不通其中的原因:“阿龑,好医生没来,老奶奶要死掉了。”
祈临龑听她情绪不对,宽慰道:“仙子无需伤怀,生死有命。如若顾老太君逃脱不了这一劫,说明她气数已尽。天命如此,常人不可违。”
虽是这般说,他面上也有些惋惜。
良久,祈临龑将手机拿了出来。
温姒伸长脖子去看,见他在度娘上查肺病常用的药。
“阿龑,你是要给老奶奶乱吃药吗?”
祈临龑点头:“现已别无他法,不治病不吃药会死,吃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温姒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跳到他的手臂上,跟他一起查。
网页上弹出很多种种肺病的相关用药。
细菌性肺炎、支气管哮喘、肺结核、慢性阻塞性肺病、肺恶性肿瘤、肺栓塞等等。
祈临龑走到书案前,将各种肺病罗列出来,又一一查对应病患的临床症状和用药。
以此来对比顾老太君的症状,从而推断出适合她的药物。
温姒看着宣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脑袋上的细毛都竖了起来。
看不懂,但能看出阿龑很厉害。
……
北江市。
第一人民医院附属疗养院。
姬千辰将父母送出疗养院大门后,重新回到了一间VIp病房。
里头的护工见他返回来,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安静的退了出去。
姬少爷经常会来这里待上一夜,给这位植物人小姐读上一夜的童话故事书。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不需要守在病房里。
等护工出去后,姬千辰将一把椅子拉到了病床边上,接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本童话故事书。
一字一句,缓慢地读给病床上的人听。
病房内异常安静,更衬得他的嗓音缥缈又虚空,还有道不尽的酸涩和痛楚。
等一本童话故事书读完,他的嗓音已经变得沙哑。
姬千辰将冷掉的茶水端来一口饮下,又拿出另外一本童话故事书继续读。
读到凌晨一点,他终于是不读了。
然后就维持着一个姿势,傻坐在椅子上,看着病床上的姑娘,神思已经飘远。
八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当年那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十八岁的大姑娘。
可她看上去,还是这般稚嫩羸弱。如同一尊苍白的瓷娃娃,毫无生息。
原本,她该和同龄人一样,在家人的娇宠下快乐成长,和同龄人一起上学,一起逛街,一起玩耍。
可是,小丫头的整个青春,都是安静的躺在这张病床上度过的。
想到当年的种种,姬千辰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眼中有浓浓的自责和悔恨。
要不是他,小丫头又怎会变成这样?
姬千辰仰头闭了闭眼,宽大的手掌附上眼睛,遮住了里头的涩意和泪意。
或许是白天做了几台手术太累的关系,也或许是情绪太过低落,被床上的小丫头感染了睡意。
姬千辰就着这个姿势,缓缓闭上了眼睛。
睡得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了小丫头的声音。
姬千辰不可置信,猛地睁开了眼睛。
当见到眼前的场景时,他微微愣住。
他不是在疗养院吗?怎么又来了这里?
刚刚的声音是他的幻听?姬千辰忍不住有些失望。
他环视了一圈曾经来过两次的这间厢房,第一反应是,那位穿着古装的男子怕是又不好了。
可才这般想完,他的视线便与一张书案前的古装男子对上。
两人皆是愣住。
祈临龑亲眼看到这位男子是如何凭空出现的。
更让他惊讶的是,随着男子走动而同时一起动的医疗设备间。
“医生?”他询问对方的身份。
姬千辰还没从他这次竟然醒着的意外中回过神来,听他问话,愣了好一会才点头。
“是,我是医生,你是谁?”
“孤是大祈王朝的太子。”
姬千辰:“……我说我是皇帝,你信吗?”
祈临龑摇头:“不信,大祈王朝要是改朝换代,皇帝只会是孤。”
姬千辰:“……”
做个梦都能遇到奇葩,还是多次,绝了。
温姒见祈临龑像是在和人说话,她疑惑的仰头看他。
“阿龑,你在和谁说话呀?”
祈临龑吃惊:【仙子看不到?】
温姒伸长脖子左右看了一圈,摇头。
“阿姒什么都没看到!”
祈临龑心中疑惑,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他解释道:【医生来了,就在屋内,屏风前。】
温姒朝着他说的位置看过去,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一瞬间毛骨悚然,她吓得支棱起了细软的毛,小身子钻进了祈临龑的袖子里。
“阿龑,什么都看不到,我怕。”
祈临龑安慰道:【仙子莫怕,这位医生是仙子唤来的,应没有恶意。】
温姒闻言,微微放心了些。
她慢慢地将脑袋伸出了他的袖子,再次朝屏风看去。
那屏风还是她从祈家老宅顺过来的,上头绣着君子兰。
整面屏风一览无余,没有遮挡。
而姬千辰此时也在打量这扇屏风。
这次过来,这间房里多了不少东西,沙发茶几、柜子躺椅。
只是,这一扇屏风,看着怎么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