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人招了。
八皇子营私舞弊、买官卖官实锤。
在容原招供的当日,八皇子被中宗一道圣旨贬为庶人,阖府下了诏狱。
包括关在柴房里的白翩翩。
咽了气的倚月裹上一卷破席,扔去了乱葬岗。
八皇子踢在她心窝上的那一脚,彻底断送了她的生机。
可怜,原本以为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却不料以最悲惨的形式收场。
罪名一出,宋谨央就知道,中宗为了维系皇家颜面,藏匿了八皇子所犯的真正罪名。
研制火枪的幕后黑手,是八皇子的手笔。
长随是细作,他又岂会丝毫不知?
所谓的不知道,不过是掩耳盗铃似的自欺欺人罢了。
金秀秀手上有完整的证据。
一系列物证摆到八皇子面前时,原本还叫嚣着要叫父皇的他,终于静默了下来。
呆呆地看着那堆证据,久久沉默不语。
当晚,八皇子服毒自尽的消息传到了宫中。
上书房里的烛火燃了整整一夜。
八皇子薨逝后,八皇子妃等一干女眷被放出诏狱。
府邸被抄,八皇子妃遣散了所有的下人,只带着贴身的老嬷嬷,向中宗请命,从此青灯古佛,再不问俗事。
容氏跟着去了庵堂。
当日金秀秀宣旨时,她正好赶到,听到父亲招供时,当场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醒来后,人就木木的,除了八皇子妃,谁都不认得。
白翩翩在出狱的当日便失了踪迹。
刘嬷嬷得到消息后,问宋谨央。
“夫人,可要差人去寻白姨娘的下落?”
宋谨央摇了摇头。
她丝毫不关心白翩翩的下落,她的死活与自己无关。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事情发生后,京城安静了一段时间。
没过多久,再掀波澜。
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一个声音。
说前一阶段的爆炸案,与镇国夫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起因是:有人发现端园日夜庄门紧闭,宁静的深夜,还传出敲敲打打的声音。
有时,那声音一响就是整整一夜。
白天,偶然会有车马出入,却盖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运送的是什么。
议论声四起。
“什么?镇国夫人通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有人亲眼看见,她那庄子里,进出的全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镇国夫人要权势有权势,要银钱有银钱,她有什么必要通敌?没必要,完全没必要!”
此消彼长,墙倒众人推。
正当大家茶余饭后议论不休的时候,顺天府接到了诉状。
状告宋谨央以势压人,迫害良民。
递状纸的人是卫家的老太太。
她手执状纸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
“天杀的呀!镇国夫人非逼着孙女和离,这同草菅人命有何区别?她还诬告我儿科举造假?这是莫须有的罪名!
肯定是镇国夫人为了打击报复我卫家,使的毒计!!!还请大人名查秋毫,还卫家一个公道。”
甄容哭笑不得地接过状纸。
这下子,整个京城炸翻天。
“镇国夫人自己和离不说,竟还逼着孙女和离?这也忒不讲理了。”
“为了逼人和离,诬告卫家小儿子科举造假?他家若有这能耐,早就成了大乾的中流砥柱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飞进家家户户。
卫家。
卫毅终于重拾信心,拼了命在鸡棚里诵读。
自从咏芳断然离开后,他像是幡然醒悟般,不仅滴酒不沾,而且重新打开书本,开始苦读。
这日,他刚刚背完一篇文章,站起身走几圈,转了转脖颈。
屋门被“砰砰砰”的敲响。
妹妹去开了门,一队凶神恶煞似的差役闯了进来。
“你是卫秉?”
差役见到他,二话不说拿出绳索捆人。
吓得他连连否认。
“学生卫毅,并非卫秉。”
“哦,你就是卫毅?”
差役松了手,看向他的眼里满是同情。
他被看得一脸懵。
差役没有解释,闯进屋,把卫秉绑了个严严实实。
“卫秉,科考造假一事,去衙里接受调查。”
卫秉起初还不断挣扎。
一听到科举造假一事,人顿时软了下来。
卫毅吓得不轻,连连追问到底出了何事?
差役同情地叹了口气。
“卫大爷,你中举三次,每一次都被你弟弟把你的成绩卖给了旁人。”
卫毅瞬间石化。
母亲马氏歇晌被吵醒。
立刻哭天抢地,连声喊冤。
眼见救不回小儿子,回头就用力拍打大儿子,命令他去求镇国夫人,解救自己的弟弟。
卫毅脸色白得像鬼。
原来不是他没有中举,而是弟弟从中作梗,与人勾结,将他的科举成绩卖给旁人获利。
他想到自己竟为了这样的家人,指责、逼迫妻子咏芳,大着肚子还要准备膳食伺候他们。
心头顿时滴血,悔恨像一株毒蔓,疯了般在体内生长。
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不解气!
扇了一掌又一掌,扇得脸颊红肿,扇得马氏吓得停下手,呆滞地看着他,还不肯停手。
直到妹妹上来拉他,他才双眼猩红地瞥了眼马氏。
马氏浑身颤抖,眼光躲闪,就是不敢直视他。
他瞬间明白,此事母亲亦是知晓的。
他绝望地大喊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地向着天地磕头。
没两下便血流如注。
“天理何在?我卫毅做了什么缺德的事,竟要遭此背叛?他们是我的亲人啊,亲人!!!”
“啊……”
卫毅咆哮着站起身,如猛兽般冲出家,转眼不见了踪影。
马氏想喊又不敢喊。
声音全部卡在喉咙口,堵得慌!
小儿媳把她拉进了屋里,不知说了什么。
等马氏出来时,便揣着状纸去了顺天府。
紧接着,许多人跟随马氏的脚步,纷纷到顺天府递状纸,状告镇国夫人宋谨央。
有薛将军的孙姨娘、孙少保夫人戴氏、兵部侍郎夫人季氏、崔氏族长崔泉。
孙姨娘状告宋谨央残害皇嗣,说当初丽贵人险些小产,全是宋谨央使的阴谋,却害她离京祈福。
戴氏状告她纵孙女行凶,设计陷害她孙女,险些被庶人长子女干YIN。
季氏状告她与东厂勾结,以权谋私,陷害她的女儿。
崔泉状告她分离族人,霸占崔氏一族族产,丧了良心。
汪氏作为见证,痛心疾心地替清流发声。
这些人中,竟然包括汝南王世子妃——秦氏。
她状告宋谨央残忍地杀害了秦氏满门。
“大人,”秦氏泪流满面,咬牙切齿地陈述,“求您替臣妇做主!臣妇娘家满门,就因为镇国夫人一个不高兴,将他们全部诛杀。可怜臣妇那还未出世的小侄子……呜呜呜……
臣妇大义灭亲,状告婆母镇国夫人,还大乾举世清明!!!”
消息一出,整个京城鸦雀无声。
崔首辅手执公文,急匆匆地入宫面圣。
“陛下,镇国夫人激起众怒,墙倒众人堆,官司缠身,如今顺天府前,聚集着无数人。
若此事不善加处置,定会动摇国本。”
中宗“哦”了一声,瓮声问道。
“还会动摇国本?”
“正是!此事已然引起清流的关注!若一个处置不当,清流的口水都能淹了京城。”
中宗似笑非笑地看着崔首辅。
“那照崔首辅说,此事该怎么办?”
“三堂会审!由顺天府起头,大理寺、东厂共同审理此案!”
薛至此刻正在上书房。
中宗听了崔首辅的话,未置可否。
他转头看向薛至,沉声问道。
“薛爱卿,你怎么看?”
薛至眼观鼻、鼻观心,一丝不苟地回答。
“自然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中宗定定地瞧了他三秒,下一秒唇角浮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既然如此,那就请大理寺、东厂和顺天府一起,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中宗笑得意味不明。
崔首辅的心猛的一沉。
中宗竟然没有发火?
他的表现怎么与自己想象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