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吐血晕倒的消息,不胫而走。
消息传到府学、州学、县学,学子们被激怒,群情激动。
“师母受辱,士可忍孰不可忍!”
“没错,咱们莘莘学子,若不能代替过世的太师,护住师母,枉而为人!”
“师母大义,为皇家失落民间的长公主发声,却遭人非议。咱们空有一腔热血,若不能声张正义,谈何报效大乾?”
宋谨央坐着囚车,与汪氏对质后,京中有消息传出,说汪氏与隋氏勾结,试图混淆皇家血脉,气得汪氏吐血晕倒。
“走,我们去宫城请愿,必须严惩施辱之人!还师母公道!”
学子们到达皇城时,中宗正与朝臣们商议长公主回朝一事。
“陛下,长公主既已寻回,须尽快举办回朝仪式,此事宜早不宜迟。
四皇子一跪一求,已然引发争议,若不尽快平息,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有人提出质疑。
“长公主回朝是喜事,哪里会有什么麻烦?照大人这么说,难道回朝仪式一日不举行,大乾还能朝政不稳?”
有朝臣附议。
“对啊,‘不必要的麻烦’一说,未免有些言过其实。”
崔首辅眸光一闪,不经意侧头,他身后都察院有人出列。
“陛下,长公主回朝,看似皇族内务,实则牵连甚广!
四皇子的言论,已然引起争议,让局势变得微妙。
须知,崔夫人背后可是整个清流啊!万一……”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小太监慌张的声音。
“陛下,出大事了,学子们聚集宫城外,磕头请愿,恳请还太师夫人清誉!
要求,要求……严惩假的长公主——镇国夫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陛下,恳请您尽快诏告天下,堵住悠悠之口!一旦引发学潮,后果不堪设想。”
兵部亦有人出列。
“陛下,前线来报,边疆有异动,波斯二皇子已然排除异己,登临帝位。
他是好战派,边疆局势再度紧张。
万一长公主之事处置不妥,恐引发学潮,继而动摇国本!
陛下,请您早做决断!”
众臣跪下磕头。
“求陛下早做决断!”
中宗目如沉水。
这些人的措辞一个比一个激烈,平日议政不见他们如此积极。
偏偏在长公主回朝一事上,大做文章。
哼!
果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众爱卿心目中,已然认定隋氏就是长公主?”
众臣面面相觑。
这,认她的不是皇上和太妃吗?
中宗看着崔首辅,平静地说。
“非朕迟疑不决,而是崔爱卿进言,针对不久前的流言:镇国夫人才是真正的长公主一事,为保公平公正,堵住悠悠之口,建议公开决断真假长公主。
崔爱卿,可是如此?那依你之见,现下该如何决断?”
崔首辅立刻出列,抱拳一礼,朗声禀报。
“陛下,此事的确乃臣提议!臣,谨遵陛下谕令。”
他浅浅一笑,如青松般站在堂上。
他身后的都察院使再次出列。
“陛下,您和太妃都认崔首辅夫人为长公主,所谓真假之争,不过走过场,安一安百姓们的心。
既然如此,选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用事实说话,平息学子们的怒气!”
众臣纷纷附和。
“有道理,选日不如撞日,在学子们面前摆事实、讲道理,不怕他们闹腾。”
崔首辅心中笑开了花。
选择今日,就是不给宋谨央反应的时间。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能打得对方措手不及,更为主要的,不给对方另寻他途自证。
中宗面上不显,藏于袖中的手,死死握成拳,胸膛里窜着一股气,不下不下堵得慌。
当真可恶之极!
这些人,见不得阿姐好!
也罢!
既然他们认定隋氏才是长公主,就让事实啪啪打他们的脸吧。
“来啊,宣镇国夫人、崔夫人入宫!”
在镇国夫人、隋氏入宫的间隙,国子监、内书堂、宗学、武学,甚至私学的学子,纷纷走出学堂,汇聚到宫门前。
儒学生见国子监等学子都来了。
一腔热血更为沸腾。
“来得巧!诸位,欢迎大家加入请愿的行列。”
国子监、宗学的学子们,眸光闪了闪,依礼一笑,没有搭话。
一时间,宫门前满是请愿的学子。
听到消息的百姓,也好奇地赶了过来,竟将整个宫门堵得水泄不通。
当郑祭酒听到宫人禀报时,立刻倒抽一口凉气,紧张得牙疼!
崔首辅瞥了眼脸色发白的郑祭酒,还有大小范御史。
心中的得意更甚。
原本云首辅乃清流之首,一来被贬去北疆,人走茶凉,不少势力转移到太师手中。
太师过世后,那股势力其实落到自己的手中。
只是,长公主回朝之事,他不便出面,便威胁汪氏出头,鼓动学子们闹事。
二来因儿女亲事引发的激烈矛盾,云家与宋谨央彻底决裂。
大小范御史本是鼎力支持云首辅的中坚力量。
今日看他们低眉顺目、一声不吭的模样,只怕也审时度势,藏起锋芒,以求自保。
哼,算他们识相!
一旦隋氏的长公主地位确立,自己便是史上最有实权的驸马爷。
想收拾个把人,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不过,只要他们懂得避其锋芒,自己日后也不会刻意针对。
他此刻心中狂喜,只觉得长公主一事,已然尘埃落定,镇国夫人誓必一败涂地,绝不可与他一争长短。
他虽努力控制表情,不愿意泄露一丝一毫。
可眼底掩不住的火热,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冯远担忧地看了看中宗。
虽说先帝早就认下了长公主。
但朝臣们不知,天下百姓不知!
长公主又与先帝置气这么多年,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少之又少。
除了那道圣旨,先帝并未留下可以佐证长公主身份的物件。
万一被人钻了空子,可怎么是好?
他暗道一声不好,面上不由地现出急色,瞬间冷汗涔涔,替宋谨央捏了一把汗。
这一切,瞧在崔首辅眼中,就更为得意了。
他算准宋谨央没有自证身份的物件。
因为,那枚私章,已落入了隋氏之手!
哈哈!
宋谨央,你便是再厉害,再得皇上的敬重,再得先帝的疼爱,又有什么用?
关键时刻,他们哪一个也帮不上你的忙!
待一切尘埃落定,你跪下求我,兴许我还能放你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