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不行。”
洛杉矶市政厅的大会议室。
这里保留着丧尸出现前的景象，此时聚集着负责这座城市运作的领导者们。
艾米莉亚·克拉克是其中一位40多岁的白人女性。
她提高了对市长的声音。
“不能再掩盖下去了。这起事故甚至造成了人员伤亡，怎么能不进行彻底调查呢？”
艾米莉亚继续阐述她的观点。
上个月发生了一起火灾，烧毁了一个研究所。
“需要收集必要的资料，查明原因。总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吧？”
“但是，那个研究所的研究对象是丧尸病毒，现场调查非常危险。我们首先必须确保安全。”
反对艾米莉亚的不是市长，而是另一位30多岁的女性格蕾丝·马丁。
对于格蕾丝的话，艾米莉亚皱起了眉头回应道：“那安全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保证？如果只是控制出入，这个问题永远不会解决。”
“我们会尽快找到办法。所以请稍等一下。”
“至少应该向市民发布声明。”
“这个已经在准备中了。”
“确切的日期呢？”
“我们现在正在重建另一个研究机构。在项目至少具备延续条件的时候才会宣布。这样也能给市民带来希望。”
“什么希望……！”
艾米莉亚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只有取得成果才有希望。实际上研究工作得从头开始，你知道迄今为止投入了多少资源吗？”
“这……”
“作为能源负责人，我可以说，没有足够的资源来维持项目的继续。即使重建了实验室，也无法运行。”
面对艾米莉亚的话，格蕾丝显得有些语塞，表情变得僵硬。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市长罗斯·普雷斯顿终于开口了。
罗斯直视着艾米莉亚。
“这是真的吗？上次报告中说还有些储备。”
罗斯指的是美国政府过去的石油储备。
洛杉矶周边某处有一个巨大的油库。
那里储存的是丧尸危机爆发前，美国急剧增加的石油产量。
这些大量的石油是洛杉矶能够在重重困难中坚持下来的重要动力之一。
只要有石油，公共汽车和车辆就能运转，火力发电厂和工厂也能运作。
几乎可以说是社会运转的能量源泉。
虽然储备量一直在减少，但直到现在还有一点余地。
但艾米莉亚摇头否认了罗斯的说法。
“直到上个月还是如此。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市长您也知道’恐惧’已经消失了，对吧？”
罗斯点了点头。
这是通过军事负责人格蕾丝确认的事实。
艾米莉亚接着说道：“因此，沙漠中的移民正涌入进来。具体数字……”
艾米莉亚看向了一位男性。
他是负责城市移民管理的人，他清了清嗓子。
“昨天为止已经有1800多人了。而且根据移民的证言，关于’恐惧’消失的消息正在迅速传播到其他地方。”
“……”
“再加上沙漠中可以使用车辆，更远地方的移民也加速进入。预计不久后每天可能会有超过一万人涌进来。”
说着这些话时，移民管理负责人的表情显得有些沉重。
当然，洛杉矶对于接纳移民的态度是积极的。
因为他们处于一个阶段，即比起物资短缺，更愿意通过人力和技术投资来创造更多价值。
然而，现在的局势有所不同。
随着’恐惧’这一屏障突然瓦解，大量移民正从四面八方涌入。
即使是洛杉矶，这样的移民潮也是难以承受的压力。
“基于此计算，现有的燃油储备不足以长期维持电力生产和车辆运行。”
“粮食也是如此。预计需求量将超过今年的收成。如果移民按预期数量到来，就必须减少配给。”
各种问题接踵而至。
对此，罗斯叹了口气。
近来市民的情况本就没有多少改善。
现在却要他们在包括食品在内的所有方面做出让步。
这是一个很难接受的要求。
“暂时拒绝移民怎么样？”
有人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随即艾米莉亚摇了摇头。
“这不行。”
“但我们别无选择。”
“如果我们拒绝他们，他们会乖乖离开吗？他们肯定会聚集到亨廷顿海滩，而且带着敌意。这不是好事。”
在这里没有人不知道，那些因犯罪被驱逐出洛杉矶的人在亨廷顿海滩组建了帮派。
但洛杉矶并没有与统治那里的亨廷顿狗帮建立敌对关系。
相反，洛杉矶利用他们执行危险或肮脏的任务，避免直接派遣军队。
然而，这种关系仅因为洛杉矶规模巨大才得以维持。
如果他们的规模比现在大得多，那么亨廷顿狗帮就会成为洛杉矶的敌人。
对他们来说，洛杉矶拥有的资源正是他们所缺乏的。
这之间的冲突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拒绝移民就等于在身边制造最大的敌人。对付丧尸已经够吃力了，我们没时间再对付人类。不是吗？”
艾米莉亚看着军事负责人格蕾丝说道。
这话没错，格蕾丝无法反驳。
因此，会议室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罗斯。
“那么就这样吧。如果必要，减少食物配给。明年我会说服市民，让他们参与生产以提高产量。”
即使会有损失，也不会拒绝移民。
对此，格蕾丝睁大了眼睛。
“市长先生？”
“至于石油方面……我们需要尝试自己生产。”
罗斯指向了会议室一侧挂着的一张大地图。
“北边的蒙特雷原本是一个产油城市。虽然距离有点远，但如果’恐惧’真的消失了，那应该没问题。如果我们能获得那里的石油设施和炼油设备，生产石油也不是不可能的。”
罗斯大致向在场的人解释了他的计划。
尽管挑战很大，至今未曾尝试过，但现在是时候行动了。
罗斯的目光转向了格蕾丝。
“对所需设施的调查，将由军队执行。立即制定行动计划。”
“好的，市长先生。”
“最后，在原油生产之前，我们会重建研究所，但暂停研究。同时，向市民公开研究所事故的经过。”
听到这句话，最初提出意见的艾米莉亚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微笑。
“不过，现场将继续封闭。由于处理的是丧尸病毒，可能存在危险。在安全得到保障之前，禁止任何人进入。”
参会者中没有反对意见。
只有格蕾丝担忧地看着罗斯。
罗斯平静地继续说道：“还有其他议题吗？”
无人回答。
会议结束，参会者们陆续离开了会议室。
很快，会议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他们是市长罗斯和军事负责人格蕾丝。
“市长先生，您还好吗？”
格蕾丝用比刚才会议时更加柔和的声音问道。
对此，市长只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但格蕾丝反而叹了口气。
因为她很清楚今天会议上的决定意味着什么。
今天提出对策的艾米莉亚，实际上是反对罗斯阵营的一员。
她是试图推翻罗斯市长职位的移民领袖。
因此，她强迫罗斯做出了艰难的选择。
接纳涌入的移民，同时减少市民的配给。
这一切都会危及市长的地位。
“但是市长先生……”
“不用担心，格蕾丝。”
罗斯摇着头，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
“区区市长的位置算什么。谁当市长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您怎么这么说……市长为洛杉矶做了那么多事。除了您，谁还能胜任市长呢？”
“你这样说我就很高兴了。”
罗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改变了话题。
“哦，对了，研究所的修复进展如何？”
“我们正在恢复受损的设备。虽然有损失，但一个月内应该可以全部修复完毕。”
这已经是相当快的速度了。
因此，罗斯满意地点了点头，格蕾丝继续说道：“但是……有人来找。”
“谁……？”
“遇难者的家属。”
罗斯转头望向窗外。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继续对话。
“经常来吗？”
“每个人情况不同……阿巴·希尔经常来。”
“阿巴·希尔？”
“已故研究员诺拉·希尔的妹妹。我们不允许她进入研究所，但她请求归还遗物。该怎么办？”
罗斯看着城市的景色，思考了一会儿。
但他的决定并未改变。
“不可以。现场调查还没有完成。请告诉她我很抱歉。”
“……好的。”
“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今天有点累了。”
罗斯揉了揉脸说道。
他的举动透露出掩饰不住的疲惫。
看到这一点，格蕾丝站起身来，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永远站在市长这边。如果您需要帮助，请随时告诉我。”
听了格蕾丝的话，罗斯短暂地屏住了呼吸。
勉强挤出的微笑消失了。
但在格蕾丝感到困惑之前，罗斯整理好表情，微笑着表示感谢。
“谢谢你。”
* * *
“……”
市政厅大楼下方。
紧贴外墙的艾米莉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她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看起来问题并不严重。”
事实上，洛杉矶的领导层比艾米莉想象中要好得多。
她原以为会像普通帮派那样，由一个暴君式的首领独断专行，但实际上这里有着相对民主的结构。
各个领域的专家负责各自领域的工作，市长则主要决定整体方向。
当然，洛杉矶面临着许多挑战。
但要说有什么艾米莉需要特别关注的、足以动摇洛杉矶存在的危机，那倒没有。
对于物资短缺和突然增加的移民，他们有自己的应对策略。
即便是内部纷争，最多也就是围绕市长职位展开的权力斗争。
按照现任市长的说法，即使市长换了人，情况也不会变得太糟。
这当然是件好事。
这意味着莎蒂生活的这座城市没有任何根本性的问题。
但艾米莉心中仍有疑虑。
研究所发生的火灾事故。
没有进行彻底调查这一点让她感到有些不对劲。
然而，单凭这一点还不足以构成证据。
这只是一个小疑点而已。
远远谈不上是城市的问题或危机。
只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她的上司阿巴·希尔竟然牵涉其中。
没想到她在那次事故中失去了姐姐。
而且她似乎因为这件事与政府产生了摩擦。
她在部队里完全没有透露出这种迹象。
“……”
艾米莉睁开了眼睛。
看来今天在这里等待也不会有更多的收获了。
于是她决定记住今天收集的信息，并离开了市政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