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沁走来的人是白琴霜。
此刻正是下班时间。
白琴霜应该是要开车离开，此刻两人视线相交，白琴霜笑的和蔼：“回来了？”
秦沁点头：“是的，白经理。”
与此同时，正要推开副驾车门下车的顾铭夜顿住了动作，留心听着外面的对话——
“怎么样？还顺利吗？”说这话时，白琴霜环着手臂，微微抬起下巴。
秦沁如实答：
“挺顺利的，跟陆经理坐下来聊了很久，把合同细则都敲定了，修改完我再去一趟，就可以走后面的项目流程了。”
白琴霜脸上的和蔼一僵。
什么？
她能跟陆羽沫那号不讲理的人坐下来聊很久？
而且再去一趟就可以推进项目后续进程？
白琴霜不信，声调微不可察变了变，失控一般浮现几丝尖锐：
“你呀，到底是年轻，说话可不要凭空捏造，小心过两天项目被卡住没法交差……”
秦沁始终淡淡定定的口吻：“不会的，我有这个把握。”
“你……”白琴霜还想再说什么，突然保时捷的副驾车门被推开。
身高腿长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绕过车前，缓缓走来。
白琴霜看去，心里一惊，倏地咽下了口中更加犀利的言辞，变脸似的惊喜笑道：“阿夜……你也在啊！”
顾铭夜在秦沁身旁停步，对白琴霜颔首，态度没了上次见时的和煦，脸上多少镀了点冰霜。
他刚刚之所以没有立刻下车，只是想听听白琴霜对秦沁的真实态度。
却没想到对方在私下里，对秦沁的言辞态度这么怠慢刻薄。
“白姨。您刚刚话里是什么意思？”
说着，顾铭夜俊眉微微蹙起，没有任何弯弯绕绕，“什么叫做‘凭空捏造’？”
白琴霜触到顾铭夜眼底的凉意时，极快的咳了一声，眼珠一转，笑着找补道：
“哎呀！我那是惊讶，一时间忘了好好组织语言了！只是想提醒秦沁对待工作尽量谨慎一些，我只是好意……”
顾铭夜听后微微抿起薄唇，往秦沁身侧走近了一步。
白琴霜看在眼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脸上挤出的笑更加“和蔼灿烂”了几分：
“不过我现在相信秦沁有这个实力拿下陆氏的项目了，她做的之所以这么顺利，一定是阿夜帮忙在陆总面前打了招呼吧？”
她话音落罢，顾铭夜看了秦沁一眼，回答道：“白姨猜错了，她的实力可不是我，是她自己。”
白琴霜顿住。
没有插手帮忙？
而且怎么她此刻从顾铭夜眼底，看出了比“在意”与“重视”更为复杂和高级的情感？
像是……欣赏？
白琴霜一时间拿不准主意，只得顺着道：“啊？是吗？那秦沁还真是优秀呢！”
顾铭夜点头，声音低低沉沉：“的确很优秀。”
而一旁，听到顾铭夜这样评价自己，秦沁心里浮现出一丝异样。
不是没被他夸过。
在家当全职太太两年，他对她最常用的夸赞语就是“宜家宜室”“贤惠”“乖巧”，但从未用诸如“优秀”这样的字眼来形容过自己。
不知为何，此刻，秦沁的心脏像被一只小蚂蚁轻轻啃噬着，酥酥痒痒的，让她欣喜，悸动的同时，却又生出了些许涩意。
因为她清醒的明白，他之所以在白琴霜面前这样肯定自己，恐怕仍旧只是为了维持住“顾太太”这个身份的体面。
而且，无论她如何优秀和强大，都不可以只是为了获得别人的认同。
而是，为了自己。
秦沁敛起思绪，语气沉静：“我还要回公司整理资料，就不奉陪了。”
说完，朝白琴霜礼貌点了点头，又看了顾铭夜一眼，“我先去了。”
锁上车朝泽兴办公楼走去。
徐在喊了一声“沁姐！”也追了上去。
白琴霜看着秦沁的背影，眼神里，一抹微不可察的肃杀冷意迸现。
顾铭夜盯着徐在的背影，同样的，深邃的目光渐渐暗沉，晦涩不清。
*
停车场的小风波过后，秦沁和徐在回到了公司。
苏玲在外面忙了一上午，也刚刚回来。
苏玲已经知道了秦沁“首战大捷”，便提议道：“怎么样？中午了，要不要请客吃顿饭，抢先庆祝一下啊？”
秦沁想到跟陆羽沫的那些交涉细节，还需要进一步完善，便道：
“等项目彻底完成之后，我再请你们吃大餐吧，估计这会得加个班。”
苏玲吐了吐舌头：“行吧！”
跟徐在相视一眼，徐在意会，十分殷勤地道：“那我去订个餐过来，中午了，不能饿肚子。”
说完，就去张罗午饭的事了。
等徐在离开后，苏玲凑过来，托着腮笑吟吟看着秦沁：“沁沁，你觉得徐在怎么样呀？”
秦沁正准备整理资料，闻言，掀眸看过去，有些诧异：“啊？”
苏玲掰着手指头，开始不着调的细数：
“你看哦，徐在家庭条件好，眼神活泛，年纪还比那个姓顾的小，长得嘛也挺好，是标准的小狼狗类型，小狼狗嘛，有劲儿！我觉得非常好！”
秦沁越听越糊涂：“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玲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凑到秦沁耳边：“反正你也跟姓顾的过不长了，等离了之后考虑一下徐在？嗯？”
秦沁懵了，脸颊倏地一烫：“哎呀，你在说什么呢？我拿他当朋友当弟弟……”
苏玲赶忙道：“好好好，你别急啊，我就是跟你知会一声，你可以把他纳入备选。”
秦沁一惊，下意识问苏玲：“你是不是私下跟他嘀咕什么了？”
苏玲竖起两根手指头发誓：
“天地良心没有，是他今天突然找到我，问我你的婚姻现状如何的，然后我就觉察出了他对你有点不对劲……逼问之下，才知道这些年，他一直在默默关注你。”
说着说着，苏玲清了清嗓子，朝秦沁眨眨眼，看起来比秦沁还开心，
“好啦，你自己心里有个谱就行，咱就算是离了顾铭夜，这行情，也不差！”
秦沁突然联想到昨晚，自己发了那条朋友圈之后，徐在的评论……
这些年，她从未在朋友圈发过“负面”的东西，昨晚那条算是。
她直觉，徐在就是因为看到了那条朋友圈，今天才找苏玲打听……
一时间，秦沁心头思绪万千。
很快，徐在买了饭回来，不知为何，再看他时，秦沁心里总觉得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好在徐在将饭送过来之后，就回了承揽部。
快速吃完了午饭，秦沁这一忙就到了下午快下班。
看了一眼窗外将要落下的夕阳。
第一次觉得，不围着男人和家庭当全职太太的日子，可以如此充实。
收拾完东西，秦沁开车回家。
路上，脑中没了那些工作细节的填充，秦沁很自然就想到了今天苏玲跟自己说的那番话。
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婚后再找，对于徐在可能喜欢自己这件事，她觉得又慌又无措。
正想着，放在一边的手机响起。
看到来电人是谁后，她的眉心一跳，竟莫名有种“犯错”被抓包的心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