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跪在我们门口,求着我们不要管了,说是下次他爸爸会打死他的。”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孩子没办法,我们也没办法啊,毕竟……你说这清官难断家务事。”
庄筱婷皱着眉头,“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工作人员摇摇头,
“该想的办法,我们都想过,大家也想过让小男孩轮流去愿意帮助他的人家,但他爸爸不同意。”
“说是,谁敢帮,就上门弄死谁,搞得大家都不敢哦。”
另一个大妈也道,“而且那家人还懂法嘞,每次虐待都只是口头教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
庄筱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妇联办公室的,
那小孩应该是被人指使撞自己的,但是撞的时候,他是收住力气的。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不是坏的。
但,人生总有很多不能想做却做不了的事。
一点浩然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在苏大时,她想着教书育人,桃李成蹊。
成了一名机关工作人员,
她才深刻地感受到身上责任的重大。
可是……那男孩那里,几乎是个死结,
难道就这样了吗?
此刻,她感受一种深深的无力,一种无能为力改变的哀叹,却又看不下去的冲动。
“筱婷。”
庄筱婷的思绪被宋莹的声音打断。
她收回思绪,抬脚走向宋莹。
看着她凝重的脸色,宋莹的声音也不由得染上几分凝重,
“怎么样,筱婷?”
庄筱婷摇摇头,“妇联的人之前也去过,说是没什么用,只会打得更狠。”
宋莹瞪大眼睛,“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哦。”
庄筱婷解开她的疑惑,“那男孩是收养的,原本他们没孩子,后来收养后有了孩子,嫌弃那男孩占了家里的份额。”
宋莹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和庄筱婷挽着手,往家走。
初春的上海还有些冷,街上的人个个穿着大棉袄,戴着围巾。
宋莹将庄筱婷的围巾拢了拢,安慰道:“这事我们也是没办法的事,就跟当年珊珊那事一样,我们家和你们就家都没办法给她出学费。”
“当时他们就说,既然我们不能提供帮助,那就不要开着口。”
宋莹叹口气道:“筱婷啊,有些事我们无能为力的,你别太难过。”
庄筱婷摇摇头,“没有,妈你别太担心了。”
两人回到家,
林栋哲端着色香味俱全的香菇滑鸡,放在桌子中间,围裙都还没来得及取下,就直奔庄筱婷而来。
“妈,筱婷你们回来了。”
林栋哲熟练地弯下腰,给庄筱婷换鞋。
“满屋子的香味呢,栋哲真能干。”宋莹笑道。
林栋哲牵着庄筱婷过去,“我可是全能型选手,就没有我不会的。”
宋莹笑道:“你不会写小学生趣味数学,哈哈哈哈。”
遭到来自老母亲的嘲笑,
林栋哲大声道:“我可是考进交大的,怎么可能不会写呢,我只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已。”
庄筱婷坐下,“你只是要去卖牙膏盒和啤酒瓶盖而已。”
林栋哲瞪着庄筱婷,
他顾忌着她怀孕,不敢对她动手动脚,
只能哀怨地瞪着她。
要是换做平时,他早就挠她痒痒了,
让她知道谁才是老大了。
吃饭间,
庄筱婷提及那小男孩的事。
林栋哲看出她的失落,他夹了块鸡肉放进她的碗里,
“这件事就要看那小子能不能豁得出去了。”
庄筱婷和宋莹纷纷看向他。
林栋哲看了两人一眼,却没再说下去,只扒了两口饭,
继续道:“待会儿我吃了饭,给他送点饭菜吧。”
说完,他看向庄筱婷,
“我们能做的也就这样了,尽自己的能力就好,别太为难自己。”
他知道庄筱婷容易钻牛角尖,
她现在是机关工作人员,每天想的就是如何让百姓过得更好。
遇见这种事,还没办法解决,
肯定容易钻牛角尖。
庄筱婷点点头,“我知道的,放心吧。”
……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这座城市陷入沉睡,玻璃上照常升起冷天里熟悉的白雾。
林栋哲将庄筱婷安抚睡着,这才端正早就放在热水里热着的一大碗滑鸡盖饭来到楼梯间。
果然,那小男孩子依旧在那。
林栋哲打着手电筒,端着饭菜走到他身边。
许微光抬起头,闪烁着泪光看向他。
林栋哲叹了口气,将碗放在他面前,不知说了什么,然后起身就走了。
浅睡中的庄筱婷感受到身边的床塌陷进去,她下意识往这边挪了一下。
林栋哲想要伸手去抱她,却被她的大肚子挡住。
林栋哲放开手,转而摸上她的肚子,
语气威胁道:“你可千万要乖乖的啊,不要折磨你妈,不然出来了我可是要揍你的。”
庄筱婷睁开眼,“他刚才踢我了,力气有些大,还有点疼。”
林栋哲赶紧起来查看,“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庄筱婷摇摇头,“没事,就是踢了一下,正常的。”
林栋哲十分心疼。
抱着她,“下次我们再也不生了。”
庄筱婷笑道:“就一个指标,你想生,也没有啊。”
林栋哲轻笑两声,抱住她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
次日,
两人还没醒来,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
庄筱婷被吵醒,睡不着,索性起床了。
林栋哲一如既往,将头蒙住,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
庄筱婷来到客厅,
宋莹也刚起来,看见庄筱婷,
“筱婷,怎么不多睡会儿啊?”
庄筱婷摇摇头,有些无奈道:“外面吵闹,吵得睡不着,索性就起床了。”
宋莹:“大早上就开始闹哄哄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好像还有救护车呢。”
庄筱婷瞪大眼睛,“救护车?”
宋莹点头,没睡好,整个人都有些烦躁。
“我在房间里听见救护车声音,吵得我是脑瓜子嗡嗡作响。”
庄筱婷拧干毛巾,洗了把脸,
“没准是哪家出事了呢。”
宋莹刷完牙,放下牙缸,“也不知道是谁家这么倒霉。”
两人洗漱好,转身去做早饭了,
除了早起的烦恼,
谁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