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再三,小路子还是微微躬身,轻声出言提醒,“皇上,该用膳了。”
声音轻柔,似生怕惊扰了这一室的静谧,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关切。
乾隆仿若从一场冗长而悲伤的梦境中缓缓苏醒,他迟缓地睁开眼眸,目光扫向面前摆满珍馐佳肴的膳食。
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欣喜或期待,空洞洞的,仿若这满桌的美食都只是一堆毫无生气的物件。
良久,他轻轻挥了挥手,语气平淡而又透着无尽的落寞,“撤了吧。”
小路子端着餐盘,脚下却并未挪动分毫,他微微抬头,目光中满是焦急与恳切,望向乾隆,再次劝说道:“皇上,您已经一天都没用膳了,您务必要养好龙体啊!否则,等萧妃娘娘回来看见您瘦了,她会心疼的。”
提及“萧妃娘娘”四个字时,小路子特意加重了语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期许,希望能用这招唤起皇上对进食的些许兴致。
果不其然,听见小路子提起萧云,乾隆的眼眸仿若瞬间被点亮,有了一丝神采。
他迟疑片刻,终是缓缓伸出手,接过餐盘,拿起筷子,勉强地吃了几口。
可每一口都仿若嚼蜡,食不知味,没吃几下,便又放下了筷子,终究还是吃的很少。
小路子在一旁静静看着,心中暗自叹息,他心里清楚,再劝也是无用,能让皇上动筷,至少已是迈出了一小步。
于是,他默默行礼,悄然退下,独留乾隆一人在这空旷寂寥的养心殿中。
乾隆缓缓从软榻起身,龙袍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一步步缓慢而沉重地走向那把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每一步都似承载着千钧重担。
落座后,他独自倚靠在龙椅之上,身姿依旧挺拔,可那背影却透着说不出的孤独与落寞。
他的目光透过殿门,望向远方无尽的黑暗,思念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口中喃喃低语,“云儿,玄风说我们会重逢,可是不知是何时,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朕都会等你归来。”
那声音低沉而坚定,仿若在对着天地立誓,又仿若只是在慰藉自己那颗饱受思念煎熬的心。
在这寂静的夜里,乾隆的话语飘散在空中,久久不散,仿若也融入了这夜色,成为了这宫廷之中永恒的哀愁。
紫禁城那巍峨宫墙之下,暗潮涌动,仿若平静湖面下隐匿着汹涌漩涡。
鼹鼠身形鬼魅,在夜色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潜入海贵人宫苑,如拎小鸡般裹挟着她的贴身婢女百合,一路直奔那阴森地牢。
地牢之中,烛火摇曳,光影在潮湿的石壁上诡谲跳动,仿若群魔乱舞。
百合悠悠转醒,只觉脑袋昏沉,还未及回神,一股寒意瞬间从脊背蹿升——她赫然发现自己被粗绳死死绑在一张破旧木椅上,动弹不得。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干涩的喉咙艰难挤出颤抖的声音:“你……你们是何人?”
鼹鼠与蛮牛仿若两尊煞神,静静伫立在她身前。
鼹鼠目光冷峻,仿若能穿透人心,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也不想废话,我们是皇上身边的人,既然能找到你,想必你心中也该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说吧,是谁指使你将萧妃娘娘引出宫外的?”
百合闻言,心头猛地一颤,眼神瞬间慌乱,犹如受惊的小鹿,匆忙躲闪着鼹鼠的逼视,矢口否认,“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鼹鼠眼神微眯,寒光一闪而逝,侧头看向蛮牛,语气森冷:“蛮牛,用刑吧,想必主子也着急得很,我们也不必对她客气,主子有旨,可以不计后果,不计代价,只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蛮牛听闻“主子有旨”四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躬身抱拳,声音洪亮,“谢了。”
鼹鼠心中清楚,蛮牛此番是动了真怒,自萧妃娘娘从他手中莫名失踪,他便自责不已,仿若陷入无尽深渊,满心懊恼与悔恨,如今这百合,恰如他宣泄怒火的最佳出口,定要从她口中撬出真相。
百合眼睁睁看着蛮牛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每一步都似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坎上。
那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地牢里回响,仿若死亡的倒计时。
不知为何,她心底的恐惧仿若决堤的洪水,汹涌飙升,慌乱大喊,“不,不要过来!”
可那无力的呼喊,在这空旷阴森的地牢之中,显得如此渺小,根本无法阻挡蛮牛前进的分毫。
阴暗潮湿的刑讯室内,气氛压抑得仿若能让人窒息。
蛮牛面无表情地拿起一块粗糙的布,缓缓浸入旁边的水盆之中,那布迅速被水浸透,变得沉甸甸的。
他走到被缚于椅子上的百合面前,眼神中透着冷冽的寒意,抬手将湿布狠狠地捂在了百合的口鼻之上。
紧接着,他抄起一旁的水瓢,舀起水,一瓢接一瓢地浇淋在湿布上。
水不断地渗过湿布,灌进百合的口鼻,百合顿感一阵强烈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仿若瞬间被拖入了深水之中,濒临溺亡的绝境。
她的身体本能地剧烈挣扎起来,双手双脚被绳索捆得死死的,却依旧拼尽全力扭动,椅子在她的挣扎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也在为她的痛苦哀鸣。
蛮牛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下手却极有分寸。
他紧盯着百合的反应,见百合双眼圆睁,眼球布满血丝,脸上的惊恐已经扭曲了原本秀美的面容,显然已到了极限,这才冷哼一声,伸手将湿布一把扯下。
百合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还没等缓过神来,就听到蛮牛那如冰碴般刺耳的声音,“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百合眼神慌乱地游离着,不敢直视蛮牛的眼睛,她心里清楚,自己真的不知道背后主谋是谁,可想起信中那些隐晦却透着威胁的话语。
想到家中亲人的安危全系于自己一身,她告诫自己,此刻必须隐忍,无论如何都不能吐露实情,更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出宫的机会。
她张了张嘴,“我……我……”了半天,却愣是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