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妃姐姐自觉受辱,想必定会在陛下跟前哭诉一番,”姜月饶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
旁边的翡翠一边查看着珍珠的伤势,一边应着:“灵妃娘娘是性情中人,的确受不得半点儿委屈。”
“翡翠,待用过晚膳后,你便去请陛下,便说今夜本嫔食不下咽早早便歇下了,”姜月饶看着自己指甲上粉色的蔻丹,语气淡淡。
辰之的药方应当没那么快送进宫中,在此之前她要好生的铺垫铺垫才是。
翡翠有些迟疑:“娘娘,陛下会来吗?”
夺宠一事保不准便会引起陛下的厌恶。
姜月饶挑眉:“自是会来。”
她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
夜间,勤政殿内。
宫灯明亮,龙涎香飘散在空气中,神色冷淡的天子将桌上最后一本奏折处理完。
王德全领着敬事房的小太监走了进来。
“陛下,今夜可要翻牌子?”
闻人凛看向姜嫔的牌子,他正要抬手时,殿外走进一个通传的小太监。
“陛下,灵妃娘娘在外求见。”
闻人凛神色顿了顿,他示意:“传。”
片刻后,身着轻薄纱衣,打扮精致的灵妃便走了进来。
她面色间带着些委屈,但 在看到站在王德全身后端着托盘的敬事房太监时,目光明显顿了顿。
“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灵妃的语气很委屈。
她也确实委屈,自打入宫后便无人敢这般羞辱她,今日姜嫔的做派实在是令她受辱。
闻人凛扫了眼灵妃,随意从桌上拿出一本诗集看了起来,这诗集还是前些日子他从库房中拿出来的,一部分送去了含凉殿,一部分则是他自己看了起来。
灵妃见天子冷淡她也并不介意,陛下的性子总是这般淡漠的,陛下也总是会为她做主的。
她轻咬嘴唇,说道:“陛下,那姜嫔恃宠而骄,今日还特地派人去臣妾宫中羞辱臣妾。”
闻人凛神色一顿,目光自书籍上挪开,有些意味不明的询问:“哦?那姜嫔如何羞辱你了?”
他并不相信姜嫔那般单纯的性子会羞辱任何人。
灵妃愤愤开口:“今日下午,那姜嫔竟是派人给臣妾送来了她抄写的宫规,还送了一本破诗,说是在学习宫规实则态度不端,这分明是在讽刺臣妾!”
说罢,她便接过身旁宫女递来的宣纸与书籍,将其拿到闻人凛跟前。
“陛下,您看,倘若姜嫔当真如她自己所说,是在认真学习宫规,那她的字会这般凌乱吗?还有这本诗集,粗制滥造,也不知是从哪里寻来讽刺臣妾的。”
灵妃委屈极了,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闻人凛黑眸沉沉,他看着灵妃手中抄写得并不好的宫规,以及那本前不久他找人送去的孤本诗集。
此诗集是由已故大文人林墨所创,但由于其生前日子拮据,这诗集瞧着也格外简陋,但就是这如此简的诗集如陋今却被人奉为仙诗,万金难求。
淡漠而冰冷的声线在殿内响起:“灵妃可知姜嫔出身?”
灵妃愣了愣,显然没想到陛下会问这个问题。
回起上次请安时陛下的警告,她试探性的回答:“是一介农女……”
“姜嫔出身并不高,能写出这样的字迹已是十分刻苦,而你口中所说粗制滥造的诗集也是朕赐下的孤本,灵妃,你说她如何羞辱了你?”
闻人凛看向灵妃的眼神带着压迫。
他语气失望而厌烦:“姜嫔性子良善,她若是觉得你这般看待她,不知有多难过。”
这后宫中的女子从来都只知勾心斗角,甚至不惜在他跟前歪曲事实,若非他了解姜嫔恐怕便会受了挑拨。
天子威压尽显,将灵妃压得面色苍白,她赶紧跪了下来。
语气中带着些惶恐:“臣妾并不知……还请陛下恕罪。”
她哪里能想到姜嫔的字会那般丑陋,更不识这本看起来粗制滥造的诗集是陛下赏赐的孤本,是姜嫔有意害她!
百姓疾苦,根本没有认字学习的机会,灵妃虽知晓却很难在愤怒之中融汇想通,姜月饶也是看中了她冲动无脑这点。
闻人凛目光沉沉看着跪在地上的灵妃,漆黑眸底如幽冷深潭。
片刻后,他才淡漠开口:“此事也怪不得你,便起来吧。”
地上的灵妃松了口气,她唇角也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来。
“臣妾多谢陛下宽恕。”
她就知晓,陛下是疼宠她的。
灵妃起身后脸上便浮起一抹娇羞的红晕,她看了看守在旁边的敬事房小太监,轻声说道:“陛下,臣妾的宫中煨着白起乳鸽汤,不如臣妾伺候陛下喝一些?”
自上次请安后陛下已有多日不曾踏足她的宫殿了,今夜前来她也是想要将陛下请去她宫中的。
她要尽快怀孕才是。
闻人凛目光落在桌上那抄写得稍显凌乱的宫规上。
几息后,才道:“今夜朕便去清灵殿。”
灵妃脸上闪过雀跃。
王德全立即上前引路,敬事房的小太监也退了下去。
*
小半个时辰后,清灵殿中。
闻人凛坐在桌前,玄色龙袍衬得他冷漠而俊美,深邃而漆黑的眸子就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冰潭。
此刻他身前放着一盅白起乳鸽汤,还有一些膳食,但他并没有什么胃口。
灵妃宫中的吃食都偏油腻,他并不太喜欢。
“陛下,来喝一口汤,”灵妃面带娇羞,将盛好的乳鸽汤双手递到闻人凛跟前。
她刻意拉低了领口,露出胸前沟壑,殿内甜腻的熏香飘在每一个角落,却飘不进闻人凛心间。
闻人凛只觉今夜灵妃殿中的熏香有些闷人,就像桌上油腻的膳食般,叫他觉得油腻。
他眉头轻蹙,命令灵妃:“鸽子汤油腻,给朕倒杯茶水。”
灵妃娇笑的脸微僵,却还是依言倒了杯茶水,双手为天子奉上。
闻人凛接过茶水喝下一口,原本就蹙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往后莫要熏这么浓的香,连这茶杯都沾染上了,”他的语气有几分不耐。
本该是清香的茶全毁了。
灵妃的脸上的表情再次僵住,她回回都熏的这香,从前陛下都没说过,但转念一想,喜好总是会变的,只要陛下还在那便好。
正当她调整好心态,准备再说些话时,殿外却传来一阵骚乱之声,同时殿门被推了开。
看门的王德全匆匆走进屋内,禀报道:“陛下,是那含凉殿的宫女来了,是姜嫔娘娘那边好似出了什么事儿。”
闻人凛心底一沉:“将人传进来问问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