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等到二月,现在的轩辕临已经坐不住了。
“嘉璇……”收到轩辕兰佳又带着一家子人去了靖王府,轩辕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真是好样的。”
上次轩辕兰佳刚从靖王府出来,就被轩辕临请进了宫,当时他虽没明言,也是要轩辕兰佳一个表态。
当时轩辕兰佳怎么说的?
她说:“您与皇叔皆为嘉璇长辈,皇叔又受您看重,嘉璇不可随意待之。”
她说:“去年听闻靖皇叔苏醒,京中……嘉璇年后才上门拜访,已是极失礼的事。虽您体谅嘉璇不便,未曾与嘉璇计较此事,嘉璇却不能继续失礼下去。”
她说……
总之,轩辕兰佳的意思就是:我也不是很想去,但是我这个做晚辈的,都碰上了不能不去,不然就是失礼,也会让旁人觉得宗室冷漠,对您不好。
因着轩辕兰佳此前与轩辕靖表现得也不算热络,两人一个长期居住在京城,一个常年征战在外,着实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便是年少时的情谊,那当时轩辕靖还在宫中读书的时候,轩辕临也在,他可没看出轩辕兰佳以及她父亲对轩辕靖有什么特殊的。
加上轩辕兰佳这些年的低调行为,对比宗室之中其他时不时就要跳出来搞点事的那些人,给轩辕临的印象还不错。
所以当时轩辕临虽然没有完全相信轩辕兰佳的话,也只是言语上敲打了对方一二。
除非轩辕临要彻底跟轩辕靖撕破脸,明着告诉所有人,他这个当皇帝的容不得轩辕靖这个战神,不然他能拿轩辕兰佳怎么办?
总不能人家只是上门探望卧病休养的长辈而已,他这都要拦着?
换个没什么地位的小宗室,轩辕临随便找个由头拿他们做筏子,人家也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憋着。
但轩辕兰佳是小宗室吗?
不是。
人家父亲当年为人低调,但忠心耿耿,为先帝办了不少实事,立下大大小小功劳无数,也是先帝立给宗室的榜样.
先帝还在时还跟轩辕临说过,如嘉璇郡主这般的宗室,只要不是闯下大祸,那就不能随意动!
不然,忠心耿耿为你干了一辈子的老实兄弟,前脚走了,后脚他的闺女就出事了,宗室还能安心给你办差吗?
大燕前面几任帝王对宗室都是十分看重的,有自身原因,也有历史原因。
翻翻汉史,王莽篡位后,最终建立东汉的是谁?
东汉末年,硬挺着给大汉多续了几口气的又是谁?
刘秀,汉高祖刘邦九世孙,他的六世祖是长沙定王刘发,而刘发是汉景帝刘启的第九个儿子,在建立东汉之前,刘秀就是宗室成员。
刘备,自称是汉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具体来说他是刘胜第五子刘贞的后代,同样的汉室宗亲。
有前人经验在,经历几百年乱世后,大燕重新一同中原后,宗室即是皇室帮手,也是轩辕氏的后路。
别的不说,轩辕氏也是黄帝后代,那不也是靠着宗族互帮互助才能蔓延至今的?
要是像秦二世胡亥那样,自灭满门,现在哪里还有大燕哦!
说句不好听的,等哪位皇帝子嗣不丰,没能诞下继任者,那还不得从宗室里挑合适的过继么?
“陛下,奴才有事禀报。”
王泰还未进门,就感觉到了室内的低气压,但他此刻却又不能回避,只能硬着头皮躬身走进殿内,直接在轩辕靖面前的空地上跪下。
轩辕临怀疑轩辕兰佳跟轩辕靖联手了,但又不理解,他觉得他对宗室还挺好的,对轩辕兰佳也是要地位给地位、要东西给东西,轩辕兰佳没必要不选他,跑去依附轩辕靖那个命不久矣的。
他觉得不太可能,轩辕兰佳不是那么蠢的人,但是他又很难不去怀疑。
在这时候,王泰进来说是有事禀报,轩辕临的心情不好,看王泰也十分不顺眼。
轩辕临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底下死死低着头的王泰:“说!”
“西北军遣人加急送来密信,主帅梁栋与羌族首领暗中私会,观其行迹,疑似有不轨异动。”
说着,双手呈上一封封口完好的密信,王泰死死垂头,汗流浃背。
手中一空,他迅速跪好,只觉上首一片死寂。
转瞬之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瓷器在王泰耳畔陡然炸裂。
那间,破碎的瓷片裹挟着凌厉的劲道,如暗器般朝着王泰的脸颊迅猛划去,那轨迹直逼他的双眸,仅仅毫厘之差,便险些让他的眼睛遭受重创,血光之灾擦肩而过,徒留王泰呆立当场,心有余悸。
但此情此景,容不得他半分迟疑与怔愣,王泰迅速回神,匍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额头重重叩地,口中高呼:“陛下息怒!诸事繁杂,真相犹未明晰,陛下若因此气坏了身体,实在不值啊!”
与此同时,王泰心里也是恨毒了徐康,原本今日应当是徐康当值,可昨日徐康突然抱病,王泰与另一名太监你来我往交锋许久,才抢到今日当值。
可他是想在陛下面前多露露脸,并不想在这种时候成为陛下泻火的靶子!
王泰面上越恳切,内心就越是咬牙切齿。
徐康绝对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是今日病了!
即便低着头,王泰也感觉到上首有什么东西砸了过来,而此时此刻他却是万万不敢躲的,硬生生受了那重物一击,闷哼一声后,还要继续劝轩辕临息怒。
而轩辕临之所以会如此大动肝火,原因其实简单也复杂。
西北军原本的主帅本是轩辕靖推荐的另一位将军,而轩辕靖昏迷后,轩辕临就把梁栋派了过去,替他收拢西北军士。
而梁栋,曾经被轩辕靖点评,言其虽有其能,但品性不佳,不堪大用。
事后此言被梁栋知晓,自然是怀恨在心。
再有,两年前轩辕靖就曾上奏,言明羌族虽归顺,但尚未完全收服,还需朝廷恩威并施……
反正,轩辕临就是轩辕靖怎么说,他就反着来。